第二日,问青天睁开眼,见朱珠端坐着沉睡着,问青天轻笑一声,慢慢起身,下了床帐。
穿上象征着将军的甲胄,走出帐篷,迎面而来的寒风让原本还有些困意的问青天清醒了几分。
“大将军!”帐篷入口两侧的士兵喊道。
问青天笑着看看俩人,笑着说道:“两位,昨日可是一夜没睡?”
俩个士兵对视一眼,齐声答道:“为了大将军的安危,属下不敢贪睡。”
问青天点了点头,快步朝着升起炊烟的军营食堂走去。
一路上岗哨的士兵都是严肃的盯着附近,问青天经过的时候,总会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大将军。
问青天自然不会摆谱,笑着和打招呼的士兵回应。
问青天来到一个较大的帐篷外,见帐篷外站满了士兵。
问青天看着士兵虽然乱,但是隐隐约约也能看出些东西,几人堆积在一起,笑嘻嘻的说着话,看来也是一帮派一帮派的啊。
问青天笑了笑,将自己的表情换成严肃一些,大声的咳嗽一声。
周围的士兵自然而然地看向问青天,看到那代表着将军的甲胄,周围的士兵急忙喊道:“大将军!”
这一声接一声,将那些还在唠闲嗑的人的注意转移过来,都是急忙整理自己的盔甲,然后站直身子。
问青天见周围肃静下来,笑了笑,迈着慢步朝着帐篷走去。
士兵给问青天让出一个两人宽的道。
问青天边走边拍着两旁士兵的肩膀,笑着走着,然后一步迈进了食堂。
“谁!不是说不开饭不让进的吗?不懂规矩,给我滚出去!”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
问青天只是笑笑,也不动,等着那人出现。
一只大手猛地将厨房的帘子掀开,一个高大的男人大步的走了出来,边走边骂,等看到是问青天的时候,看到问青天身上的甲胄的时候,那人猛地停下脚步,急忙凑着笑脸走了过来。
“大将军,是您啊,您的那份饭快好了,马上差人给你送过去。”大汉笑着挠了挠头说道。
问青天笑着摇了摇头,又问道:“这位大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大叔?”
那大汉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大将军,小的金恩正,是咱们军营的厨子。”
“厨子?就你一个厨子?”问青天笑着问道。
“那当然不是,我是厨子的头头嘛,您的菜,还有元帅和千户的菜,都是我负责的。”金恩正说道。
“哦,这样啊。”问青天点了点头,走到金恩正的身边,用手拍着金恩正的肩膀说道:“走,我看看今天我的早饭是什么。”
“啊,好,将军这边来。”金恩正笑着说道。
问青天走进厨房。
说是厨房,无非是用大架子架起十几个大铁锅,三四个小锅而已,虽然也是在帐篷之中,但是毕竟晚上没有人住,地面没有铺上布,只是嫩绿有些发黄的青草,厨房很大,柴火堆在一块,还有些杀了的牛羊堆在一起,反正这草原冬日冷得很,肉也不会坏。
“小吴,小琪,小勇,老彦,大将军来了,快过来。”金恩正大声的说道。
正在大锅边用‘铁锨’一般的勺子快速搅拌的人抬头看来,笑着对问青天一点头,就急忙继续专注的搅拌起锅里的菜。
“那是小吴,年纪还小,大将军别见怪。”金恩正急忙说道。
“不会不会。”问青天说道。随即又对那些正思考着要不要过来的几人说道:“忙自己的事,不用管我。”
问青天有对金恩正说道:“我的菜在哪里?”
金恩正急忙说道:“大将军这边请。”
问青天跟着金恩正来到这简陋的厨房最‘奢华’的地方,几个小锅,几个瓷的饭盒处。
金恩正打开一个饭盒说道:“大将军,这羊汤我可炖了好久了,还放了许多补药,这草原风寒很重,一定要好好喝几口羊汤。”
金恩正将羊汤的饭盒合上,又拿起一个饭盒,笑着打开:“大将军,这是炒青菜,您先别急,您不知道,咱们草原最缺的就是青菜,在草原,十斤肉都赶不上半斤青菜,但是您放心,以后您顿顿都有青菜吃。”
问青天看着那青菜,上面的油闪着光,问青天点了点头。
金恩正又打开一个饭盒,这次问青天倒是没能控制好表情。
竟然是一条鱼,这草原附近有溪流,但是这么大的鱼绝对很难遇到,问青天指着鱼问道:“这鱼不是草原的产物吧。”
金恩正一笑说道:“大将军说笑了,这草原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鱼呢?有的也就只是小鱼罢了,要说吃这种大鱼,还要再往草原腹地走一段时间啊。”
问青天看着鱼,从金恩正手中接过饭盒的盖子,盖在饭盒上,叹了口气。
问青天拿起那装着青菜和羊汤的饭盒,金恩正以为问青天不喜欢吃鱼,便打算着把这鱼送到左路元帅那里。
金恩正正想着,问青天倒是大步走到和他点头的小吴身边,看着大锅。
锅里是米粥,也是很浓稠,只是米粥里仅仅只有米粥。
问青天将装着羊汤的饭盒打开,将羊汤倒入米粥之中。
“大将军,您这是?”一边正用勺子搅拌大锅的小吴问道。
问青天对着小吴笑了笑,又将青菜倒入米粥之中。
金恩正已经来到了问青天的身边,惊讶的看着问青天,随即便觉得不好,难不成是自己做的菜不合大将军的胃口?
问青天将金恩正手中装着鱼的饭盒接过,笑着对金恩正说道:“以后只需要给我安排一个菜就行,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到军营,还带了我的妻子,这饭菜便是给她准备的,至于我,以后就和大家一样,吃大锅饭就好。”
问青天说完,拿着金恩正手中的饭盒便要走,走到那帘子附近,转头又说道:“对了,为什么不让那些士兵进来等?”
金恩正笑着说道:“大将军,咱们这帐篷太小了,这些人吧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之前就是因为士兵打了起来,才有了这个规定,而且,这么多人,帐篷也容不下不是?”
问青天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厨房。
回到自己的帐篷,朱珠已经醒来了,正用木梳给自己梳头。
问青天笑着走到朱珠身后,看着朱珠身前的铜镜,啧了几声说道:“珠儿,没看出来啊,你随身带着这么多东西啊?”
朱珠笑了笑说道:“师父和我说,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这容貌。”
问青天大汗,笑了笑。
安妍说的?那日安妍和春蚕大闹驿站之后,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这草原天寒地冻,也不知道有没有容身之地。
问青天正想着,却听朱珠笑着说道:“你是在担心我师父吗?放心好了,我师父的蛊虫可是厉害的很,这草原虽然环境恶劣,但难不住我师父。”
难不住?太不好了,最好能难住她,想起那安妍,问青天就觉得头疼。
问青天将盛放着鱼的饭盒留下,便离开帐篷,来到食堂。
这回,食堂里坐满了人,问青天笑着撩起帘子走进帐篷。
“大将军来了!”看到问青天的士兵急忙起身。
无论是还在拿筷子吃饭的兵,还是嘴里有饭的兵,都是快速起身,身子站的笔直。
“坐,都坐,吃饭吃饭。”问青天双手虚压,笑着说着。
众士兵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坐下。
问青天摇头一笑,对着从厨房出来的金恩正说道:“给我也来一碗粥。”
金恩正点了点头,回去取了一个碗,盛满浓粥,拿了过来。
问青天端着粥,扫了一眼,见只有离帐篷门口近的一个桌子上有空椅子,问青天便走过去坐下,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吃了起来。
众兵见问青天坐下自顾自地吃饭,你看我我看你一番,也就坐了下来吃了起来。
这食堂安静下来,让听惯了荤话闲话的金恩正还真有些不适应。
问青天扒了几口粥,对着身边的一个年轻士兵问道:“兄弟,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那士兵猛地站起说道:“骁勇营青虎武,今年十六。”
“坐坐坐。”问青天笑着说道,那青虎武便也就坐下了。
问青天看了看对面的俩人,俩人也急忙起身自报家门。
“破城营田雨臣,今年二十五。”
“骁勇营黄凌瑞,今年三十七岁。”
问青天对着几人一点头,看了看帐篷的士兵后说道:“咱们吃饭的时候,是不允许说话吗?”
黄凌瑞看了看周围,笑着说道:“大将军,这次不是您来了吗?”
问青天哈哈一笑,这笑声爽朗大方。
问青天对着身边的青虎武说道:“小兄弟,咱俩年纪差不多嘛,你是骁勇营的?看来你很是骁勇嘛,咱们军营每日何时操练?都练些什么?”
那青虎武年纪不大,心里自然也没多少弯弯绕绕的,看问青天一脸和善,年纪也相仿,心里防备之心也少了许多,便笑着说道:“大将军,咱们骁勇营主要是冲锋陷阵,对付胡人嘛,就是骑兵先上,我们随后便跟上,练的就是一些劈砍,时间嘛,多是下午,大部分时候都是去站岗。”
问青天点了点头,将碗里的粥吃完。
那金恩正见问青天吃完了一碗,急忙走过来说道:“将军,我再给您盛一碗?”
问青天倒是反问道:“咱们士兵都是想吃多少吃多少吗?”
金恩正挠了挠头,随即说道:“不是,咱们每日的供应饭菜都是有量的,每人一顿一碗。”
问青天皱了皱眉,随即点了点头说道:“那便不用了。”说完便起身离开帐篷。
问青天一走,帐篷里的声音便多了起来。
“这大将军还真不一样,肯和咱们这些小兵一起吃饭,真是不得了了,想之前来的大将军,那些玩意,真是一帮烂人。”
“噤声,别偷偷议论将军啊。”
“说的是实话嘛,我说狗子,你小子也太没胆子了,咱们军营可传的沸沸扬扬的,今年胡人十有八九要打过来,咱们这些兄弟,能有多少活下来的?你怕个球?”
“那不是谣传嘛,再说了,自己心里有数不就好了。”
“嘿,你小子心里弯弯多我知道,你可是咱骑兵营的,你小子可别给咱们丢人,以后吃饭去别的营吃去。”
“你说你...”
问青天阔步走回帐篷,想了想,便带着朱珠去找赵筑邶。
一进赵筑邶的帐篷,问青天便是一笑。
赵筑邶正趴在地上做着一些练武的动作,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赵筑邶见问青天进了帐篷,急忙起身笑了笑,随即又说道:“青天,你来的正好,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问青天笑着说道:“我也有些事要和你说。”
三人坐在椅子上,赵筑邶先开口说道:“青天,崆峒的弟子给我送了些消息,胡人已经和大明开战了,咱们这里估计也安稳不了太久了。”
“这么快?”问青天一皱眉问道。
“是啊,就在昨日传来的消息,我也很是震惊。”赵筑邶说道。
问青天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原本还有一些顾忌,现在正好。”
赵筑邶听问青天似乎言外有意,便坐直身子,等问青天的下句话。
问青天说道:“咱们军营每日的供给粮食不够,我本打算去胡人那里讨要一番,这回开战了,那更好了。”
“找胡人讨要?”赵筑邶一愣,随即赶紧说道:“青天,现在兀良哈一部还处于不战的时候,咱们没必要去和兀良哈开战吧,再说,咱们一共才不到一万人,咱们也没有多少马匹的,胜算能有多少?咱们在草原上,基本上就是败局”
问青天摇了摇头说道:“不,咱们这里迟早会有战争发生,只是早一些或是晚一些,谁先出手而已,以咱们现在军营的人,咱们能撑多久?能赢吗?”
赵筑邶摇了摇头,随即叹息一声说道:“也真是为难朱瞻基了,给咱们安排这么一个‘合适’又‘舒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