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后来捂着脑门看去,再去看,原来真是素姑娘起来了,刚刚那一幕不过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再细细打量着素姑娘,她瞳孔也是正常的,声音还是那熟悉的大嗓门,心里安定了一下,这应该是恢复神志了。
方后来平静了一会,忽然又怒上心头:“吓死你?我才是差点被吓死的那个。”
“你这不是还没死吗?”素姑娘一脸淡然。
“你知不知道,之前你发病了,神志不清,差点杀了我?”方后来见她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
“原来不知道的,如今知道了。”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谁叫你不听我的话,非要进密室里去。”
“哦,哦,这还怪我咯?”方后来蹦了起来,用手一指她,“你知道不知道,一旦发疯起来,会杀人?”
“你这不是废话吗?”素姑娘伸手重重拍了拍背后的密室墙,发出砰砰的响声,“要不然我为何要造个这么结实的地下密室?”
“就是预防着,我哪天控制不住病情了,便将自己锁在这里,待病情缓和了再出去。”
“你还记得当时的事吗?”方后来看了看素姑娘,她如今一副无所谓样子,脸上一点感谢的表情都没有。
“不记得了,”素姑娘很直接地回道,“不过,你醒来之前,我去密室里看了,发现我这次发病,比上次厉害多了。我倒是好奇得很,你是用什么方法从我手里活下来的?”
“你就不关心,我当时受了多大的罪?差点被你咬死在里面?”方后来诧异了,“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你说话真难听,你不是还没死吗?”素姑娘一瞪眼。
“我......”方后来觉得自己的脑回路与她定然是不同的,“我若是死了呢?”
“你死了便死了呗,”素姑娘又瞪眼了,“大不了将你厚葬咯。”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说重点。”她有些不耐烦了。
“我活着这件事,才是重点。”方后来也火了。
“那我是不是得恭喜你?”素姑娘怒了,“你不听我话,乱闯进去,不死算你命大。你还想怎样?”
“好吧,我不同你纠缠这件事了。”方后来彻底放弃了,“这人算白救了。”
“说重点,你怎么脱身的。”
“好吧。我见你当时情况很不妙,我又不敢走,就在这外面等你。”方后来郁闷极了,本想着在掌柜面前炫耀一番,如今反而被数落得一头包,“你在里面折腾的动静也太大了,房子都给你震得一晃一晃的,我当是地震了。”
“地震不地震,你去外面看看呗。没脑子。”素姑娘鄙视了他一眼。
“我那是着急了,主要看你在运功的紧要关头,我怕你被埋在里面死了。我这才下去想将你带上来。”
“你少咒人啊,我可不会死,我这病情,来的凶,去的也快。”素姑娘鼻子哼了一哼,“只要扛住了,便没事。”
“你就别吹牛了。我在底下看的清楚,你当时的样子,怕是扛不住。”方后来心有余悸。
“然后呢?”
“我下去的时候,你那奇怪的功法,将这密室都冻住了。然后还想杀了我,我出手阻拦,你便张口咬我。”
“我还要咬你?这倒是奇怪。”素姑娘倒是愣了,“我以前从不咬人的。”
“后来,我从背后将你抱住,误打误撞,用了我学的那个阵法,将你体内灵力抽出,将这铁板密室打的乱七八糟,才化解了你的杀招。”
“你还知道灵力?”素姑娘惊奇道,“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还有,你那阵法当真是天下绝学,可惜在你手里暴殄天物。”素姑娘看了方后来一眼,感到万分可惜。
“哎,你体内那灵力,是从哪儿来的?”方后来对这个特别好奇。
“少打听我的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素姑娘不肯正面回答。
方后来吁了一口气,想起之前在底下的事,心头还是微微一颤,“那你若是抗不住,冲了出来,那会怎样?”
“冲出来,便会将你,还有前面的大珂寨的人,甚至左邻右舍们都杀了。”素姑娘恶狠狠道,“以后,你若见我再发病,便离得远远的。不然包你死的很难看。”
“真的假的?”方后来脸色难看起来。
素姑娘这会脸上严肃起来,“之前有过一次发病,当时我正路过七连城的一个营寨,我想着,不能浪费了这难得机会,就冲进去大杀四方。”
说着,她又摸出那白瓷酒壶,慢悠悠喝起来。
“结果呢?”方后来一想,这脑回路果然异于常人,赶忙问。
“当时不知道,回来之后清醒了。听人说,七连城死了两个不动境,十几个金刚境,另外还有几百个带甲兵。”素姑娘哈哈大笑起来,“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杀了这么多人,你还能笑得出来?”方后来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这有什么,我清醒的时候,杀的人比这还多。”素姑娘不以为然。
“你说的若是真的,那可真是丧心病狂。”方后来想起她发病时,武力远超平时,但也不至于这么厉害吧,但听她说的轻描淡写,心里又火冒起来了,“你口中,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人命如此不堪吗?”
“呵呵,我正是因为怜惜人命,才去杀的人。”素姑娘冷笑起来,“当年四国要屠城的时候,可比我还疯狂。打仗打到那样,人人都疯了,我为了平川城杀多少人,都是值得的。”
“你的意思,是你曾经上过四国围城的战场?是在战场上杀的人?”方后来吃惊了,“你也曾经入伍?”
“当年的平川城,人人入伍。”素掌柜皱起了娥眉,“你可经历过几十万大军混战的修罗场?你可见识过,头颅,残肢,漫天乱飞?还是说你见识过,一个正在城头的平川兵,刚刚端上一碗树皮熬的粥,对你一笑,转眼就被攻城的抛石机砸成一张肉饼的?
你一个大燕人,有资格指责平川人吗?何况,我杀的七连城那些匪兵,手里的人命可不少。”
“我不是指责平川人,这与我是哪国人,没有关系。”方后来气道,“我是说若滥杀,从不心怀怜悯,就是丧心病狂之人。”
“你若是胆子太小,被我密室里的样子吓着了,现在是胡言乱语,那还说的过去。”素姑娘被丧心病狂这几个字弄得暴怒起来,大声道,“若是你真觉得我哪里不对,你指出来给我看看。”
“乱世首杀圣母。呵呵,你这样的人,可曾几次三番徘徊在生死之间?可经历过蚍蜉撼树般的绝望?”素姑娘一声声冷笑,语气越来越愤恨,
“你即便就是说我是丧心病狂,那又怎样,何况,我对付的也都是丧心病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