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他把她认出来了。
那一刹那，林姝冉的手明显收紧了一下。
她确实没想到一向沉稳的周淮生讲的话也会如此撩人心弦。
但她故作淡定，唇角轻启。
“先生，你在外面这么开放，你妻子知道吗？”
周淮生温柔地笑笑。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舞会到了互换舞伴的环节，音乐节奏发生变化。
场上的灯光忽暗，林姝冉趁他抬眼的瞬间松开了他的手。
等周淮生回过去看，昏暗的灯光里，只看到她陷入人群逐渐消失的背影。
周淮生站在原地微愣又忽而轻笑，对应上她最后一个问题。
他浅浅回答，她当然知道。
看着林姝冉离开，他没有去追。
另一边张婉静和程志文聊的火热，已经顾不上他们两个人会如何。
第三个方向，杨新给老周跟老杨打了电话没有一个人接。
他在人影散乱的舞会大厅绕了一圈，一个复古的灯下刚好有一位穿着白纱裙的女士坐在那里喝酒。
那不是顾泓雅？杨新略微疑惑。
走了两步又倒回来。
“顾小姐？”
拿着酒杯的女子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微动。
“怎么，你又落单了啊？”
他这个“又”字并非没有出处。
上次隆泰慈善舞会，叶轻妍当众把周淮生拉下水的事情全被顾泓雅看在眼里，事后她本来想找叶轻妍问一问，结果刚好听到叶轻妍跟林小姐的对话。
包括叶轻妍说林小姐是她的标杆，说自己多么愚蠢她都听得一清二楚，直到里面有人出来她才流着泪转身离开。
跑出去之后顾泓雅一个人躲在花坛后面哭，正巧碰上出来找老周的杨新。
顾泓雅抬头看到他也没有很惊讶，她哭着跟他说着与叶轻妍的往事，她陪她逛过的街，给她买过的礼物，朋友之间的这些都算什么？
越说她越感到委屈，哪怕这些都可以不算，她又凭什么提她父亲？
一直以来她自认为的亲昵的话，原来在她眼里都是笑话。
她没有说叶轻妍的名字，杨新也不知道她在说谁，只是怯怯地递过去纸，哪知道对方抱着他的手哭得更伤心。
杨新虽然有时候看不懂形式，但是他同样也很绅士，坐在那里一直陪她到很晚。
时间一晃都已经是上个月的事。
顾泓雅也没想到会在联谊舞会上再次碰上杨新。
她放下酒杯瞥了他一眼。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这种地方当然是找对象啊！”
听到他的话顾泓雅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那天她哭了好久，杨新一直陪在一旁，本来还觉得他人还蛮不错。
结果最后分开的时候杨新问她心情是不是不好，要不要买颗钻石开心开心……
他居然在问一个珠宝商的女儿要不要买钻石？
此刻一想起这个事顾泓雅莫名感觉心梗。
她白了他一眼，戏谑地说道。
“哦，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买卖？”
听到她这么问杨新不免感觉尴尬，他刚刚去跟别人扎堆，就是因为说到人造钻石滔滔不绝被人赶了出来。
“你说怎么每次都是我们两个落单？”他岔开话题，自然地坐在她旁边。
“你要不要跟我去跳个舞啊？”
这好像是杨新第二次邀请她，当然他也只是随口问问。
正当他准备把手收回来的时候，顾泓雅把手给了他。
“我一般不跟别人跳舞，但偶尔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杨新惊讶但又很开心，等老周打电话过来。
他简单说了两句然后利索地挂掉了。
周淮生收起手机准备去找程志文，远远地一抬头刚好看到张婉静。
那一刻他似乎也明白了林姝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舞会上出来林姝冉直接回了家，半个小时之后周淮生也同样回来。
她穿着一件白色休闲长裙，除了稍微打理过的头发，完全看不出一个小时前她参加过一场盛大的舞会。
他打开门进来，她正好端着透明的花式玻璃杯从花房出来准备去外面倒水。
一出门刚好撞上。
她不想打招呼但又觉得稍显刻意。
“你回来了？”
“嗯。”
周淮生点头，故作随意说了句。
“我今天在外面看到一个人长得好像你。”
“哦，是吗？”
她战术性地喝了一口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那她肯定很漂亮。”
“嗯，是很漂亮。”
若是寻常夫妻，周淮生这句话明明就有很问题，可她也不敢再多问半句，端着水佯装淡定往花房走去。
看着她心虚的样子，周淮生站在原地会心一笑，他当时没有穿戳她，现在肯定也不会。
深夜，远处房间隐隐约约传来细细的吹头发的声音。
他在房间远远地听着，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那天陈若萱说完话走了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
他好像也从来没有对林姝冉说过他的喜欢。
就像陈若萱问他的，结婚，同居，约会和吃饭，不知不觉，原来他们已经走了这么长的路。
若不是林姝冉的退让，他又怎么会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来？
他坐在凳子上，拿出夹在书页里面的毕业照片，思绪回到高考之前。
那天他同她一起站在冰淇淋房前面，她要了一个抹茶，然后转过来问他要什么，他说要一个同样的，林姝冉及时打断，她跟店员说，给他一个原味，谢谢。
她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抹茶？那个味道确实有点怪异。
林姝冉走过几步又倒回来，说，周淮生，你要是喜欢什么你就要去争取，他呆愣地看着她，直到她又补充一句，我说的不止是冰淇淋。
那天烟花烂漫，所以他才有勇气说，林姝冉，我喜欢你。
他差点都忘了，十年前烟花下的告白也是她给他的底气，并且这跟喝酒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他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意。
他问陈若萱，女士一般想要什么样式的浪漫？她说，惊喜，他又问，什么是惊喜？
“意想不到的就是惊喜，你从来没有做过的就是惊喜。”
他才后知后觉，他从来没有做过的就是表明心迹。
隔壁房间的声音戛然而止，阳台外面，月明星稀。
那一刻时光彷佛都在往前流转，如果岁月能与十年前接轨，那我们现在重来又何妨？
他的眉眼逐渐舒展，眼角带着一丝笑意也跟着缓缓舒了一口气。
林姝冉，或许一切都可以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