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音乐渐进。
舞台中央有更多的先生邀请女士进来。
他们不再是被瞩目的对象，自然而然融入了人群。
也完全拉开了跟霍青的距离。
霍青的目光穿过人群缝隙，停留在林姝冉身上。
“霍总，看你好像有心事？”
孟晚晚微微挑眉，嘴角带着半分笑意。
顺着他的眼神也向远处看去。
“没有。”
霍青语气冷淡。
虽然霍青极力掩饰，但女人的直觉向来灵敏。
她还是精准捕捉到他眼神划过的那丝落寞。
“孟小姐，不好意思，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霍青突然松开孟晚晚的手。
脸上挤出一个没有感情的笑。
“先失陪一下。”
他绅士地点头，正了正衣服往台下走去。
孟晚晚张开嘴还想说什么。
但对方已经走了。
虽然被莫名抛下，但她却没有半分恼怒。
她陷在人群里，环抱着双手，以一种桀骜不驯的姿态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林姝冉。
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
周围的人都走开了。
杨新一个人站在那里，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顾小姐，要不我们也去？”
他左右看了看，转过头问旁边的顾泓雅。
他正要伸手，顾泓雅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转身走了。
杨新尴尬地活动四肢，有种孤苦伶仃的窘迫。
“这舞会也没发通知让带女伴啊！”
他自言自语，看到台上的周淮生，又无趣地抿了抿嘴。
正了正衣服。
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上拿了一杯酒。
又跑去跟别人扎堆。
远处杨新一边看着周淮生。
一边给别人介绍。
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看到对方脸上的赞许。
大概就知道他又在推销周淮生。
这或许就是杨新所期盼的高光时刻吧？
舞台上的两人已渐入佳境。
多年以后，这好像是周淮生第一次靠她靠地这么近。
她的肤色白皙透亮。
乌黑如墨的头发，浓密得仿佛能够流淌出深邃的夜色。
他低头看着她的脸。
她的明眸里多了一丝清冷，少了半分稚气。
那年那个小孩，什么时候也长大了呢？
远处灯光迷乱，他的思绪忽而飘飞。
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疏离孤冷的少年，单肩背着书包。
从空旷的教室外头走过。
“周淮生，你过来——”
她俏皮地招着手。
她里面同样穿了一件蓝白色的短袖校服。
外面披了一件红色绒质毛衣。
“过来过来，帮我练习练习！”
她的声音甜美又悦耳。
他站在门口，故作高冷，说他不愿意。
她亲昵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故作哀求。
“求你了，周周，我过两天要去参加铭哥哥的成人舞会！”
“你总不能看我丢脸吧？”
她嘟着嘴卖萌。
“哥哥他们都在家里，我要悄悄练习，然后惊艳他们所有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泛着光。
“这样吧，到时候我请你看电影！”
她天真烂漫。
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她拿着一个整个学校都并不多见的电子屏。
里面放着视频和音乐。
递到他面前。
“这个是交谊舞，先学着，说不一定你以后会用到。”
她把他的手轻轻地放在她身上。
她浓郁的头发从他手里划过。
“等一下，等一下，你别动，很简单的……”
“你先闭上眼睛……”
她用手调整他的姿态，让他用心去感知音乐的韵律和节奏。
“跟着我的脚步，我来数一下节拍……”
“1、2、3……”
“没错没错……”
“哎呀，你踩着我了……”
“再来一次……”
随着镜头的拉远。
教室外头的土墙上，生长着一片浓郁的野蔷薇。
周淮生回过神来看着林姝冉俊俏的侧脸。
过去与现在相互呼应。
这一刻。
他只感觉到他好幸运。
一曲舞毕，大厅里面的灯光依次点亮。
林姝冉白皙的手指从他肩上滑落。
一直滑到了他的心里。
再次对上她的眼睛。
“跳的不错。”
她笑着说了四个字。
“看来你这十年，还是有所改变。”
这好像是他回来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
那一刻。
突然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冲击着他的心房。
世界遁入明亮。
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萧胜铭带着一位年轻的女子朝他们走过来。
霍青离地有些距离。
“冉冉姐，我那边有几个朋友想认识一下你！”
女子笑靥如花。
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儿。
跟林姝冉讲话的时候还偷看了周淮生一眼。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远处有几个羞涩的小女生正在招手。
林姝冉回头看了一眼周淮生。
便被那女生拉了过去。
“看不出来周先生跟我们冉冉配合地这么默契？”
萧胜铭笑着道。
周淮生的目光从林姝冉背影移回来。
绅士地说了一句。
“萧总谬赞。”
周围的人都朝周淮生这边聚拢过来，不再区分边界和舞台。
萧胜铭要去准备一下接下来的慈善拍卖会。
拍了拍身后霍青的肩膀。
“帮我招待一下周先生。”
霍青点头。
说完话萧胜铭就跟手下的人走了。
其实他这句话实在客气。
周淮生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哪里需要霍青亲自接待。
但大概也可能是看在林姝冉的面子上。
方才冉冉转身看到周淮生的刹那，眼底闪过的那丝欣喜。
他全看在眼里。
若没有什么内情，她那样一个高冷自持的性子。
又怎么会干这种唐突的事情？
萧胜铭表面上看起来性格随和，但身为管理三千多人的集团继承人。
他又有着旁人达不到的洞察力。
所以走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霍青的肩膀。
任重而道远。
刚好一个端着酒杯的侍者过来。
霍青拿了一杯。
侍者又识趣地给周淮生递过去。
“周先生，敬你一杯。”
霍青脸上含着笑，看起来十分客气。
周淮生举杯。
“应该是我敬你。”
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现在看着霍青，已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不安。
霍青举杯的瞬间，眼角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
“你跟小冉相处了多少年？”
他放下酒杯，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周淮生抬头。
他知道他在试图探他的底。
他这句话本来问地就很玄妙。
一般人可能会问你们“认识”多少年了。
而不是“相处”。
舞台正中，两个旗鼓相当的男人正在相互试探。
“我们就只是高中同学，就三年。”
他这个是硬伤，完全没有辩驳的机会。
霍青举起酒杯稍微顿了顿，眼角多了一分笑意。
“我跟小冉从大学就认识，至今已有十年。”
他眼里闪过一丝微妙的光。
周淮生不知道怎么回他。
但是他想，现在主动权在自己这里不是吗？
“这么多年，谢谢你照顾她。”
他除了这么说。
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