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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多亏了柔柔在现场,不然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秦玥从旁附和。

一家三口就稳稳当当地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薄宴淮焦躁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但到底是有救命之恩在前,他没法再挥手赶人。

安凝抿唇,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她就算怀疑事有蹊跷,在没证据的前提下也无法多说什么。

安父和秦玥铆足了劲强调着安柔“救命恩人”的身份,你一句我一句的,一时间聒噪不已。

好在急诊灯突然暗下,医生走出来,长吁口气:“病人情况已经稳定,接下来在医院休养即可。”

薄宴淮和安凝听见这话,心中大石稳稳落地,整个人都松懈不少。

安父高兴大叫:“我就知道老爷子不会有事的!”

“薄老福大命大当然不会有事。”秦玥抓住机会,赶紧提出,“这急救手法是我教给柔柔的,与这个配套的还有后续的疗养法子,不如我到时让柔柔每天熬汤给老爷子喝?”

安柔听见这话,第一反应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转念一想,若是能凭借这个机会和老头子搞好关系,也不错。

她连忙点头:“对呀对呀!宴淮哥哥,也让我们家尽点心意。”

“到时候再说。”薄宴淮含糊过去。

他可没忘记安凝嗅觉一事,上次的毒素来源还没查清楚,他不会再随随便便的把自家老人的吃食外包出去。

薄宴淮有条不紊地安排团队,护工、保镖、厨师,都在爷爷转进加护病房时悉数到位。

等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黑了。

薄宴淮将手中早已冷却的瓶子拧开,仰头喝水。

安柔看着他滚动的喉头,惊讶道:“宴淮哥哥,你不是不喜欢喝这种饮料吗?”

薄宴淮向来不喜欢甜食,对口味相似的饮料,自然也不感兴趣。

安凝抬眸望了过来,她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刚刚在便利店里能用来暖手的也只有这个热饮料。

薄宴淮听着这话,将瓶中的水一饮而尽。

他放下水瓶,指尖擦拭嘴角的水渍:“我突然觉得这个饮料也挺好喝的。”

这话似乎含了些暧昧的意味啊。

安凝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赶紧将视线移向别处,不能深究,也不能深想。

安柔注意到这古怪的气氛,敏锐地眯起眼眸,她可不能成为两人暧昧的桥梁,立马转移话题:“爷爷就在这里住下了吗?这么多记者都知道这个位置,不如我们换一家医院。”

“就这里,”薄宴淮坚持,意有所指,“我们的人在这家医院布下了全面的监控,以防出现任何别有用心之人动手脚的意外,难道在你看来,整个薄氏团队还对付不了几个狗仔?”

安柔指尖狠狠掐入掌心:“当然不是。”

她仔细观察薄宴淮,想洞察出对方为什么会将这句话当着她的面说,难道是安凝在他面前损了她,所以薄宴淮也将视作狗仔的同党?

安柔揣测着,讪讪附和:“确实是该安排好,不然又出现了像姐姐那样的意外怎么办?”

“嗯。”薄宴淮狠盯了她一眼,像是想要挖出点别的情绪。

安父和秦玥对视一眼,也生出了些别的念头。

五个人就这么站着,安家三口人摆明了不想走。

薄宴淮抬起手按了按眉心,企图将搅动得他烦躁不安的躁意强行按下去。

手机响起,是公关部的来电。

薄宴淮走到角落,接听。

“薄总,我们暂时控制住了负面舆论的发酵,只是……”听筒那边的人欲言又止。

薄宴淮的视线穿过落地窗,看向楼下,门口的记者比起之前已经少了许多:“说。”

“虽然您和太太没有接受采访,但是安家人和安柔小姐却回答了很多记者的提问。”公关部工作人员紧着喉咙讪讪道。

关键是,这不能说是安家人品德不好,人家确实是救命恩人,所以公关部集体都很犹豫要不要压这消息。

但现在压也晚了,那些狗仔鸡贼得要命,安柔的采访全是采用的直播形式,如今消息满天飞,薄氏欠安家一条命的人情,这个后果很严重啊。

薄宴淮一言不发,清冷的眸子泛寒。

如果不是听筒里有他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工作人员还以为电话已被挂断:“薄总,这件事需要派专人处理吗?”

“把消息压住,”薄宴淮薄唇轻启,闭了闭眼睛,“但不用压死。”

“明白,我马上处理。”工作人员毕恭毕敬。

薄宴淮挂断电话,随即浏览起各大媒体的新闻推送。

爷爷突发意外的事几乎占满了所有的头版头条,其间最热门的就是安柔出手救人的视频。

从视频可见,薄老爷子情况危急,秘书等人也没来得及控制现场,有不少好奇的路人都拿出手机拍下了照片和视频。

网友们看见后,议论纷纷:

“小姐姐人美心善!”

“这简直是天使吧!谁知道这小姐姐的社交媒体呀?我要去关注她!”

“难以想象如果当时不是这位,薄老的情况会有多危险。”

舆论一边倒,安柔的名字随着热度暴涨传遍大街小巷。

但薄宴淮又岂会看不出来,如果不是有心之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安柔的影响不会被扩大到如此地步。

他转过头,眸色极深。

除了安家人有理由这样做,还有谁?

“宴淮哥哥,你不舒服吗”安柔见他脸色不好,轻手轻脚上前关心,“你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呢。”

不远处的安凝也意识到男人状态不对,她没有凑上前,只是站在原地观察,指尖一颤。

这是他躁郁症发作的前兆!

爷爷已经度过危险期,还有什么事能刺激到他?

“我先派人送你们回去,”薄宴淮吩咐秘书开车过来,“今天的事,麻烦你们了,请回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一家人嘛!”安父接过话茬,自顾自地安排起来,“那我们就去外面等吧,如果有什么事,我们也能搭个手。”

“不必。”薄宴淮坚决拒绝,拒绝到底,安父一脸算计,越看他越头疼,“这么多人留在医院,舆论只怕会将爷爷情况写得更严重,不利于薄氏股价,也不利于安家,还以为安家在借故表现,图谋薄家财产。”

“这……宴淮,我们可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你要明察!”安父又窘又炸地急忙解释,“不过,你这话说的也对,这么多人守在这里还以为真有个什么事呢。”

他对舆论这事不通,舆论可以将安柔捧上天,当然也可以将整个安家贬至地狱。

秦玥见状,心底赌着一口气:真是个蠢货!随便一个借口就被唬住了!听不出来对方只是想赶人吗!

不过他们都留在这里确实浪费时间,眼珠子一转,挽住安父的手说:“老公,我们先回去吧。”

安父看懂她的眼神暗示,改口:“那我们就先走一步,改天再来看望薄老。”

秦玥同时也给了安柔一个眼神暗示,一家三口这才离开。

聒噪的房间,转眼便安静下来。

“你去休息一下吧,这儿有我。”安凝嗓音暗哑,眸光指了指加护病房的陪护床,她今天折腾了一天,也很累,但她看得出,薄宴淮受了惊吓,充血的双眼正在诉说着他更累。

“我是个男人,这种时候,女人最不应该的就是和男人较劲儿,你去睡,一会儿晚饭到了,我叫你。”薄宴淮手动转过安凝的肩,把她推向陪护床。

安凝不再折腾自己,坐在床边陪薄宴淮。

男人微微敛神,语出惊人:“安柔救了爷爷,以后免不了会和他们有来往。”

这就是安柔要的效果,只是,这男人和安柔不是交好吗,怎么会好像背负了天大的累赘似的?

安凝眼皮跳动,整个人呆了好一会儿。

薄宴淮侧眸,与她怔怔的目光对上:“我已经找好医生,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治疗你的嗅觉。”

这话又如同一记重锤。

安凝眼里浮现错愕,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薄宴淮将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如深潭般的眸中溢出了笑意,似乎是被逗乐:“怎么?”一副大白天见鬼的模样。

安凝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思绪都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她从未奢望过有一天能从薄宴淮的嘴里听见关心她的话,正当她想开口找些什么原因的时候,肩膀传来重量。

安凝侧头,看着将脑袋靠在她肩头的薄宴淮。

他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额头前的碎发微乱,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日里少了几分锋芒,多了些许憔悴。

她将视线划过他紧皱的眉头,男人睡得不安稳。

安凝轻轻抬手,指尖落在他眉心,想要为他抚平那抹烦躁。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依靠地坐在床沿,如同手术室门外的那个拥抱。

安凝垂下眼眸,掩饰着复杂的情绪,她和薄宴淮之间真是越来越说不清楚了。

翌日一早。

安柔拎着熬好的大骨汤,顶着精心准备的小白花妆容,一脸担忧地出现在病房门口。

入眼画面却让她差点崩脸——薄宴淮竟然和安凝头靠着头!躺在床上!

安柔的指尖死死捏着保温桶,像是要把桶柄掐断。

安凝听见细微的声响,恍惚睁眼,第一眼就和安柔怨毒的黑白无常式眼神对上,吓得心脏一缩,随之身体也晃了晃,晃醒薄宴淮,男人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圈住身边人。

他迷迷糊糊地将脑袋埋在她肩头,从大脑意识到手上意识,都在习惯性地亲密依偎安凝,与素日里展现在别人面前的高冷形象截然不同。

安柔简直嫉妒得快要发狂,立刻展开脑补,这两人昨夜是如何相亲相爱的,真想走过去分开他们。

安凝那个位置,明明是她的!

“醒醒。”安凝到底是没太厚的脸皮被人盯着看,在安柔想将她生吞活剥的注视中和薄宴淮“秀恩爱”。

她推了推身边人,薄宴淮悠悠转醒,还在安凝肩头赖了一会儿,才坐正身子,发现门口站着安柔。

在安柔看来,薄宴淮对安凝的依赖就像他的病对香薰的依赖,心凉得彻底,勉强挤出一抹笑:“宴淮哥哥,你怎么在病房里睡着了?”

薄宴淮的脸不复刚才温馨,又套上了往常的冷峻:“你怎么来了?”

安柔顿时有些结舌,人家夫妻做什么事,哪里容得她来过问,但她就是不爽,直撅嘴:“我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按照我妈给的配方给爷爷煲了汤。”

“我不是说了不需要吗?”薄宴淮拧眉,“听不懂我的话?”

安柔眼眶里酝酿着泪水:“宴淮哥哥,你是不希望我来这里吗?”

薄宴淮眼中浮现不悦,还有深深的厌倦,他垂下眼眸,掩饰住情绪外泄:“没有,只是这里不太方便,爷爷现在还昏睡着,身体的营养全靠输液,你熬汤也没用,何必跑来跑去这么麻烦。”

他的视线停留在安柔手里的保温桶上:“以后别带了。”

安柔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我只是关心爷爷的身体,好歹……”

欲言又止。

这种戏份在薄宴淮面前非常幼稚,起身道:“说来,今天确实是该登门致谢。”

“不用这么郑重的。”安柔连忙摆手,“我救爷爷不是为了图报答。”

话音刚落,安凝就猛地站了起来,朝着外面洗手间方向狂奔。

医院走廊安静到极点,衬得她呕吐的声音格外明显。

安柔的脸色很难看,安凝是因为觉得她恶心,吐了吗?

薄宴淮眉心一蹙,大步流星奔了过去。

安凝弯着腰,双手撑在洗手台前,脸色惨白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胃里难受得想要全部掏空。

薄宴淮也顾不得是不是女洗手间,走上前轻拍她的背:“怎么了?感冒了?”

安柔紧随其后,着实是看不惯两人亲密,她想横插进去,但薄宴淮高大的身躯将她挡得严实,一时间,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仅如此,薄宴淮头也不回地命令她:“去叫医生过来。”

“好、好的。”薄宴淮这是拿她当跑腿的了?气死了,安柔跺了跺脚,但还得维持表面功夫,转身离开。

安凝在她离开后,发抖的身子逐渐恢复正常。

薄宴淮注意到这个细节,反应极快地扶住她:“你这是应激反应?”

“应该是。”安凝缓缓闭上眼睛,埋头用凉水冲脸,她刚刚看到安柔那个保温桶就犯恶心,失去嗅觉的恐慌再次袭上心头。

哪怕刚才百般忍耐,还是没忍住那股想要呕吐的冲动。

薄宴淮看着她难掩难受和脆弱的小脸,心脏就像是被一双大手攥住,竟也跟着难受起来:“你的嗅觉不能再拖了。”

安凝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他:“这件事别让人知道,尤其是安柔!”她再也承受不起嗅觉的三度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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