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时光如流水，新的一年徐徐拉开帷幕，这座小城里的人们又回复到平常的生活状态。
荷园小区5幢306室，正对着小区的临水景观带，中式传统的小桥流水，草花异石，古色古香，风光甚佳。李明霞坐在阳台的布艺沙发上喝着茶，望着窗外的美景发呆。
春节前，她搬进了新居。这套房是刘积仁帮她精心挑选的，面积七十五平米，比原来的老房子多了近三十个平方，显得很宽敞。尤其是新小区闹中取静、环境优美，完全是过去的条件不能比拟的。现在每天骑着小木兰，进出在深州城最新的高档社区，一种自豪感和满足感便油然而生。她越来越觉得，与赵坚强结束这一段失败的婚姻是正确的选择。这个世界并不是谁离不开谁，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女儿读四年级，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懂事了。自己跟她多次做了交心交流，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离婚的原因，当然父亲出轨被抓并没有说。她完全能够理解自己所做的决定，也没有因为此事而造成心理困扰。自己爸妈唠叨过几句，但也没有深究。一旦离婚，也就接受了现实。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夫妻之间的事情，别人是代替不了做决定的。
有好心的朋友已经帮忙给她物色、介绍合适的结婚对象了，但都被她一一婉拒。刚从阴霾中解脱出来，她不想再轻易涉足一段婚姻。一则女儿还小，对于外人介入家庭生活肯定心里不舒服。如果对方有孩子，那么家庭关系会变得很复杂、很难处，如果对方没有孩子，还要考虑再生一个的问题，而现阶段，她根本不做此打算。一则还有刘积仁，虽然他也多次暗示不必有顾虑，有合适的结婚对象可以早点考虑，但她还是想全心全意地多陪他几年。对这个男人，自己真是发自肺腑地爱恋他、仰慕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虽然今生没有夫妻之缘，但是能结为夫妻之实已经足够。等有一天他嫌弃自己年长色衰了，到那时再考虑自己的问题。这两年的人生际遇如梦似幻，如今已经站上了一个崭新的起点。
年后上来，在刘积仁的指导下，李明霞把智信商贸的尾款全部结清，到市工商局办理了注销手续。注销一家企业的手续远比开办一家新企业要麻烦得多，但在刘积仁的打招呼作用下，还是很快办结。智信租用的莲园小区的门面房也已经退还给房产集团，去年年底在深州开发区比较偏僻的位置，专门租用了一幢办公楼里的一层作为众诚建筑劳务公司的新办公场所。这个刘积仁是有考虑的，因为建筑劳务公司涉及到下面的建筑工人队伍，担心难免出现劳务纠纷。莲园小区的门面房在市区中心位置，一旦出现农民工闹劳资纠纷，那么很容易形成群体效应，引发恶劣的影响。因此专门在开发区较偏僻的位置找一处办公房，这样可以规避许多风险。而且这样一来，智信商贸和李明霞的问题就与房产集团以及他本人彻底了断，不存在任何关联。
众诚建筑劳务公司的名称也是刘积仁起的。拉来了姜文珊，正好三人，三人为众。做建筑劳务，以诚经营。众诚还与众志成城谐音，这样就定下来叫“众诚”。让姜文珊担任法人代表，股权也全部由姜文珊代持。他让律师起草了一份《股权代持协议》，约定了李明霞对众诚公司持股100%，全部由姜文珊代持，规定了双方的权利义务。自己又按照律师的样本，与李明霞签订了一份股权代持协议，双方各持有众诚50%的股权，自己的50%由李明霞代持。这样刘积仁等于筑起了两道防火墙，大大降低了风险，他自觉比较心安。
新办公场所在深州开发区一处电子产业科技园内，是一个私人老板开发的，多造了一些厂房办公楼用来出租。因为地段比较偏僻，租金十分便宜。一幢三层的办公楼，李明霞把第三层整体租下来，面积大约500多平方，以每月一千五的租金签订了三年租赁合同。本来没必要租用这么大的办公室，但是深房建筑公司入围招标时，对办公面积也作为一个考核项，拥有500平米以上办公场地的可以得单项的满分。
办公室做了简单装修，其实主要装修了两间房，一间是李明霞自己的办公室，挂总经理室；一间综合管理部，负责财务和后勤，姜文珊担任会计，另外招了一个小伙子，主要做出纳兼做点勤杂工作。工程部是个大办公室，简单装修，摆放了几张桌椅，平时基本没人办公。运营模式很简单，李明霞负责对接业务，拿到业务后公司提成10-15个点转让给下面的班组老张。老张是刘积仁朋友推荐的，人比较牢靠放心，原先一直在工地上干活，后来成为小包头，还是在工地上吃住，是个实心干事的人。自己有多年的施工管理经验，也有一批常年跟着他的技术团队。上次入围时技术团队的信息就是老张的队伍。
姜文珊主要担任公司兼会计。对姜文珊来说，新年是一个全新的开端：新公司、新环境、新工作。在经历了去年的人生至暗时刻，她有理由相信，一切正在变得好起来。就像今年的春晚给她留下最深印象的是王菲和那英的《相约一九九八》，以及宋祖英演唱的《好日子》，“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李明霞给她开的薪酬待遇是每月两千五百元，年底视情给予奖金。相比市场上，这是极为优厚的待遇了。就是比原先在隆德大药店工作，也几乎翻了一番。她很珍惜这份工作，凡事总是很卖力，很为公司着想，特别是跟着表姐一起，感到很放心也很开心。
纷纷扰扰的事务性工作在这个春节总算告一段落：搬入新居，家庭安顿下来，智信也已善后处理完毕，新公司各项准备也基本好了。李明霞心里舒了一口气，接下来要考虑众诚的发展了。她细算一算，跟刘积仁快两个月没有见面了。一则年前是他最忙的时候，几乎天天应酬，没有约会的时间；二则这段时间自己也焦头烂额的，心烦意乱。原来莲园小区门面房退租之后，也没有一个新的约会地点。虽说自己新办公室，也专门装修了一间小卧室，把智信办公楼上的家具都搬了过来，但是毕竟不如那边方便可以烧饭、洗澡，况且现在隔壁办公室还有姜文珊两个人。但是这么久没见面了，许多事还需要跟他商量呢。
下午三点，刘积仁在市建委参加会议，这时bp机发出震动声。他取下来看看，是一组数字。这是他跟李明霞约定好的，如果她有急事找他，可以发六个六到寻呼机上，他会马上回电话的。下午的会议是个哈哈会，与房产集团没有多少工作关联，他正觉枯燥。接到信息，他立即悄悄走出会场，走到外面安静处，拿出大哥大拨打李明霞的电话。去年底，他让李明霞也配了一部手提电话，这样联系起来方便点，主要是现在做工程万一有紧急情况需要有畅通的联系渠道。
晚上，两人相约见面。他们都对彼此的关系均感到舒服，加上共同利益，形成了稳固的基础。李明霞主要是着急怎么去跟陆自明拿业务，毕竟现在智信已经关掉，要全力把众诚做好。
“哥，我想去找一下陆自明，给他送点礼品，这次要重一点的礼，一是感谢他帮助众诚入围，二是要跟他手上多拿业务。”李明霞说道。
“嗯，那你打算送什么重礼？”刘积仁抽着烟道。
“你原来跟我讲过，现金这种不要送，购物卡不要超过六千，烟酒、土特产问题不大。我想送一箱茅台，送十条软中华香烟怎么样？这样我算算，也要一万多块钱了。”
“嗯，你还记着呢！”刘积仁轻笑道：“我建议你分三次送，一次送两瓶茅台，四条香烟。”
“会不会礼太轻了点，现在一般年节的普通礼数也要这点。入围这么大的忙，这么点不够吧？”李明霞望着他问道。
刘积仁一只手捏一捏她的脸蛋，笑道：“分三次送有两个好处，一是他收礼的压力不大，二是频次勤了，别人也更记得你的好。一次送太多，别人印象太深了，不是什么好事情啊！再说，入围不入围，不在礼轻礼重，你一分钱没有送他不是也入围了嘛！”
“嗯嗯，我懂了。他哪里是看礼物轻重，他是报你的恩嘛！这次你没打招呼，就我去找过他一回，也没有提你的名字。你说他是怎么猜到我和你的关系的？”李明霞好奇地问道。
“哈哈，好就好在你没有提我的名字。你不提，他自己会猜。那次周末中午他和你在我办公室遇上，他实际上是有疑心的。但是也没有什么实据嘛，只是猜疑。这次去不提我的名字，他自己会找证据链推测，我不知道他具体怎么确定的，他是个聪明人，总会有自己的办法。但是如果你提我名字，他肯定反而要怀疑真假了，以为你扯虎皮拉大旗。”刘积仁说话间瞥见她脖颈上的珍珠项链，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不肯说穿项链的来历，所以点到即止。
李明霞若有所思地答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他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呢？我也没有给过他任何暗示或者哪里露出破绽啊？”
刘积仁拧灭手里的烟蒂，说道：“你就别瞎猜了，这不重要。这样最好，心照不宣，你利用好这层关系多做点业务。”
李明霞按照刘积仁的建议，拎了两瓶茅台和四条中华烟到陆自明的办公室。闲扯一通，起身离开。陆自明死活不收她的礼品，李明霞费尽口舌，且战且退，千难万难才总算送出了。李明霞这才知道刘积仁的建议是对的，如果贸然下重手，陆自明百分之百要拒绝，那样碰一鼻子灰反而尴尬。下次，要约他出来吃个饭，再送一次就自然了。很快，众诚接到了深房建筑公司的签约通知，大佛寺地块的3幢住宅楼，建筑面积共五千多平方，预算造价一千多万。
姜文珊从深房建筑公司签约回来，到李明霞的办公室汇报。李明霞办公室面积比原来莲园小区办公室大了两倍还多，办公家具还是过去那一套。桌上摆着一台电脑，一部电话，很简洁。
“姐，合同签好了。今年深房建筑公司管理费标准从原来的3个点，提高到了6个点，翻了一番！他们公司人都在说是来了个年轻的经理，很有魄力，工作标准统统提高了！”
“嗯，那个年轻的经理你见到了吗？”李明霞问道。
“好像没有。在二楼走廊最里间的小会议室签的，他们公司办公室和财务的人作了说明，后来来了个毛头小伙子，看了看情况就走到里面办公室去了。”
“那个就是他们公司的经理，叫陆自明。他是公司里最年轻的一个！”
“啊？那个毛头小伙子呀？看着才二十多岁吧，就当经理啦？啧啧啧！”
“嗯，就是二十几岁的人，比你还小个三四岁吧！这么年轻当领导么，当然是想要干一番成绩出来，可不得什么标准都提高吗？这个反正大家都是统一的，不管它。”
“这样我们跟下面老张签协议，管理费点数怎么定？”
“定十个点吧，取低不取高了，还是要把活干好。”李明霞想想又顿一顿道：“还是等会我打个电话问下再定。”
一会，李明霞请示了刘积仁的意见后，到姜文珊办公室说道：“文珊，跟老张的协议这么签，收取12个点管理费，如果到项目结束没有发生质量安全方面的事，那么奖励两个点；如果发生质量安全方面的事故，不仅要他承担一切责任，公司还要处罚两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