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这个故事,孟佑泽饶有兴致地盯着言卿,想从她脸上看到类似目瞪口呆的表情。
然而,言卿只是点点头,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然后呢?”
“啧,你是不是怀疑,”
孟佑泽不满地挑起了眉,
“我在编故事?”
这也难怪。
言斯辰的故事实在是过于神奇……甚至可以说是荒谬。
爽文都不敢这么编。
“不,我相信你说的。”
言卿诚实地抬起眸子,
“我看过爸爸的履历,可以说是天才中的天才。你说他能造火箭,我都信。”
“……”
孟佑泽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
就像相声演员精心准备了一个包袱,结果没抖响。
他气哼哼地嘟囔了一句,“扫兴。”
言卿无视掉他的情绪,平静地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们当天就领证了呗。”
孟佑泽眼里流出嘲弄,
“听说,你爸妈办了个小小的结婚典礼,双方的亲戚都没来,只宴请了几个朋友。”
言卿点点头——合理。
为了跟言斯辰在一起,孟稚鱼几乎跟孟家决裂。
碍着孟老爷子的面子,孟家不会有人来参加她的婚礼。
至于言斯辰……他的身份都是假的,又怎么会把亲戚请来戳穿自己呢?
“我要是老爷子,肠子都得悔青。”
孟佑泽戏谑地调侃着自己的父亲,
“倘若当时接受了言斯辰的专利……孟家,现在或许能跟傅家掰掰手腕。”
“他的眼光的确不怎么样。”
言卿耸了耸肩,
“不论是看人的眼光,还是发展企业的战略眼光,都不怎么样。我研究过孟氏的财报,姨妈上任后,才渐渐有所好转。否则,按他那个搞法,迟早散伙。”
孟佑泽一下子来了兴趣,“你还会看财报?”
一般而言,企业对外公布的财报,总有些遮遮掩掩的部分。
特别是像,孟氏这样,连续亏损的。
为了股价平稳和舆论风评,起码在财报上,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
俗话说得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给孟氏这样的大企业做财报的,无疑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一般人想从财报里看出什么,难上加难。
而言卿,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会啊,我本来就是学金融的。”
言卿不以为意,
“而且,我爸爸可是金融学的教授,我才是他的嫡传弟子……他很早就在教我这些事情了。”
“哦……”孟佑泽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那你哥呢?他学的什么?也是金融?”
“这倒不是。”言卿想了想,“我哥喜欢化学,大学选的生化类。”
孟佑泽撇了撇嘴,“他就没拿个什么双学位?”
此言一出,言卿反倒乐了,“你怎么知道的?”
“算出来的。”
孟佑泽神秘地眨眨眼,
“我还算到,既然你哥主修生化,辅修的应该是电子计算机类的。”
言卿愣了愣,摸摸后脑勺,“算得挺准。”
“哈哈哈哈……”
孟佑泽开怀大笑起来,
“骗你的,你还真信了。”
言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爸想把他的绝学都传给孩子,所以……一边教我学金融,一边把他在芯片方面的研究传给我哥哥?”
孟佑泽赞许地点点头,“没错,你还不笨。”
然而,言卿却转过目光,语气淡淡,
“那又怎么样呢?他们都已经过世了。”
孟佑泽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他发现这个小外甥女身上,似乎有些同龄人很少具备的气质。
或许,是因为遭受过巨大的打击吧。
她在某些事情的看法上,淡然通透得不像这个年龄段的人。
毕竟,他另一个外甥女孟晚棠,就跟言卿完全不一样。
“对了,我爸妈结婚之后……还发生过什么吗?”
言卿接着问道。
“嗯……后来,听说你爸跟别人一起开发那个什么专利,挣了不少钱。还在核心期刊发表了十几篇论文。”
孟佑泽的语气有些感慨,
“那几年,你爸的脑子就跟那个活火山口似的,喷不完的灵感。最绝的是,他弄完这些事,仅仅用了两三年。别人一辈子都干不完的事,对他来说,似乎轻而易举。”
他又笑笑,“言斯辰这么有出息,倒是在想看你们家乐子的人脸上,狠狠抽了两耳光——当然,你外公也觉得脸疼,就是死撑着不肯认。”
言卿点点头,“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出国浪去了,国内的事,也就懒得打听了。”
孟佑泽笑得玩世不恭,
“大姐接管了孟氏,老爷子自然也是她来照顾。小妹也成家了……我当然可以放心大胆地享受人生去了。”
言卿想了想,“你有工作么?”
“没有。”
“姨母给你打钱么?”
“不打。”
“你拿孟氏的分红么?”
“我卡都没带。”
这下,言卿不解地挑起了眉,
“那你在国外怎么生活呢?讨饭?”
孟佑泽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喂,我说小外甥女,我有手有脚的,犯得着讨饭?我卖身都能发财的好不好?”
“卖身?”言卿上下打量着他,“你年轻的时候,把养老钱都卖出来了?”
“咳咳咳……”
孟佑泽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咳嗽了半天。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深深喘了几口气,
“你妈那么温柔,你爸瞧着也人模狗样儿的……你咋就是个这呢?”
“我怎么了?”
言卿一脸懵,
“难道现在还有人包你?你都五十了,那女的得多老了啊。”
“滚!”
孟佑泽佯怒,
“老子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
言卿耸了耸肩,无赖道,
“谁让你开玩笑的。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告诉姨母还有……你爸,你在国外靠卖身生活的。”
孟佑泽气笑了,“你以为靠这就能威胁你舅?”
“再不行,”
言卿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正月里还能去剪个头。”
“……”
孟佑泽咋舌,
“得,跟你说实话吧。你舅我呢,是个古董贩子,兼职给别人鉴宝。收入嘛,够我花到死了。”
言卿点点头,从包里摸出那个装有黑鸦戒指的盒子,
“所以呢?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来的?我猜它不是从旧货店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