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斗打开房门,只见客栈的掌柜正领着二人站在门外。
靠后的车夫一瞧见司言,赶忙开口道:“主人,这位便是救了夫人的那位先生。”
那车夫口中的主人,当先而立,年约四十,身材高大威猛。
身着一身价值不菲的紫色锦袍,一张刚毅的面庞上,此刻满是笑意。
听闻车夫之言,他急忙向司言拱手行礼:“方才听夫人提及她上午遇险,幸得先生仗义援手,此乃大恩,楚云瀚在此拜谢。”
司言赶忙回礼:“此事不敢居功。夫人实则因我受累,您二位不怪罪,我已感激不尽,怎敢受您的感谢。”
楚云瀚爽朗一笑:“不管怎样,您将我夫人送至医馆,并留下诊金,未曾撒手不管,这已然是恩德。我已在舍下备好薄酒,诚邀您赏光。”
司言正要推辞,身后的龚萍却忽然说道:“楚先生盛情难却,稍后,我们定会赴宴。”
楚云瀚大喜:“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与夫人恭候诸位大驾了。”言罢,他转向车夫,“你暂且留在此处,一会儿接引贵客光临。”
车夫连忙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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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窗口,望着楚云瀚的背影渐行渐远。
司言转头看向龚萍:“你可有发现?”
龚萍用下巴指了指等在楼下马车边的车夫:“那车夫,我认得。他今日送回庄的那个女人,正是我在淮安城码头发现,又在城里地道追丢了的女子。”
涂斗一愣:“不对呀?倘若如此,这个女人与那个中年人不该是一伙的吗?那中年人为何要对她出手?”
司言摇头:“中年人并未杀她,只是给了她一掌。”
“而这一掌,阻拦了你的追杀。”龚萍道。
“这也太巧了吧?”涂斗道,“你跟踪中年人来到青石城,到了酒楼,被他察觉决定动手,怎会如此凑巧被这女人碰上?”
龚萍摇头:“不对。我是跟踪乞丐去的庄园,那很可能,那个向司言乞讨的乞丐,也是他们一伙的,是他提醒中年人,发现了司言。”
“那那个女人呢?”
“或许,他们本就约好了在酒楼碰面。”司言道,“我听见车夫跟掌柜结账,那女人之前在酒楼预定了雅间。”
三人沉默,各自思索消化着这诸多的信息。
司言忽然问龚萍:“你觉得这个楚云瀚,是否知晓此事?”
龚萍一笑:“我觉得这个楚云瀚更像幕后主谋。”
涂斗却摇头:“我看未必。楚云瀚若为主谋,那女人跟中年人在庄园里相见不就行了?酒楼这种场所,哪怕是雅间,也难免人员繁杂。”
涂斗的话,颇有道理。
三人再度陷入沉默。
“晚上,我独自前往。”司言忽然说道,“那女人未曾见过你,想来也不会知晓我们已经清楚她和中年人的关系。我或许能有所发现。”
龚萍点头:“那个乞丐到庄园后门报信,庄园里应当有他们的人。晚上我进庄园查探一番。”
涂斗想了想:“白水城的藏珍图在我们手中,中州那份尚未找到,如今辰月教大思玄下落不明,我还是留在这儿盯着当铺吧。”
司言道:“青龙会虽已知晓我们在此,但大思玄应还不知。他虽被我们惊走离开辰月塔,但若想寻觅藏珍图,势必还是要依靠青龙会。因此,守在此处,或许会有收获。不过,你务必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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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言从马车上下来。
楚云瀚早已伫立在庄园门口,一见到司言,立刻迎上前来,见车上仅有司言一人,面露些许诧异:“那两位朋友呢?”
司言笑着摇头:“他们另有私事要处理,就不来叨扰了。”
楚云瀚也未多言,一挥手:“请!”
言毕,率先向里走去。
司言跟在楚云瀚身后,一路留神观察。
这庄园占地甚广,显然是经过高人精心设计建造。
一路上,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山石嶙峋间,曲水流觞;湖塘池井畔,树影摇曳。
隐隐之间,竟透露出一股皇家的气象。
走过一段九曲桥,来到一个湖心岛上。
岛上有一座小亭,四面挂着帏帐。
帐帘掀起,走出一人。
正是上午被中年人击了一掌,又被司言送去医馆的那个女人。
“司言公子,请!”女人款款施了一礼。
司言只觉眼前一亮。
这女子本就美极,上午之时,虽只是略作梳妆,加之情况紧急,却也给司言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此时,女子显然经过了一番精心装扮,身着一身华美的服饰,更衬托出其窈窕的身姿,螓首蛾眉,巧笑嫣然,美目流盼,令人心神荡漾。
司言随楚云瀚走进亭子。
目光扫视之下,只见亭中还有一人。
此人一副管家装扮,束手而立。
他右肩缠着纱布,面色诡异,潮红之中透着一种莫名的灰败之色,竟正是那中年人。
司言一愣。
楚云瀚却已然开口:“司言公子,智勇双全,此事定然瞒不过您,我也无意相瞒。”他伸手一请,“请坐。咱们坦诚相待如何?”
司言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
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楚云瀚指着女子道:“梓童,沐雪樱。”
司言眉头一皱。
楚云瀚又指向中年人:“执事,赵奉安。”
司言忽然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
楚云瀚一挥手,就在这一瞬间,他周身忽然散发出一种高贵倨傲、睥睨苍生的气势。
“孤乃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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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萍抵达庄园后门之时,夕阳西下,残阳似血。
四周,空无一人。
庄园内无人走动,甚至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龚萍来到后门旁,再次确认里面无人后,纵身一跃,翻过围墙,进入园内。
就在龚萍双脚即将落地的刹那,突然一阵心悸。
就在这一瞬,冰心真气瞬间灌注全身。
就在这一瞬,一道红光直击在龚萍背上。
红光与白色真气相撞,竟激起漫天水雾。
龚萍借着这一击之力,飞扑而出,在地上一滚,卸去这股力量,翻身而起,长剑出鞘,朝身后望去。
只见院墙下的阴影中,一片黑影蠕动,竟显现出一个人来。
他身着一袭黑袍,这袍子不知是何料子,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却不见一丝褶皱。
他手中握着一根三尺长的短棒,棒身通红,挥舞间,闪烁着诡异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