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即将靠岸。
龚萍和涂斗早已等在船头,船刚停稳,便急忙上了码头。
二人装作出来游玩的样子,一边指点风光,一边暗自留意。
辰月塔里的中年人下得船来,快步超过二人。
进了青石城没有多远,中年人直接进了路边的一间商铺。
二人上前一看——通恒当铺。
柜台前没人,看来中年人进到了屋里。
“我们进去吗?”涂斗问道。
龚萍摇摇头:“现在他们肯定警觉,难免会打草惊蛇。”她四周看了一眼,下巴一抬,“我们去那儿。”
涂斗看去,当铺的斜对面,是间客栈——福祥客栈。
二人开了一间临街的房间,从窗口正好可以看见当铺的门口。
“就这么守着?”涂斗倒了杯茶,递给龚萍。
龚萍思索着:“李凌没有等到白水城的人来碰头,自然会通知他的上级。”
“也就是这个辰月教的人。”涂斗接道,“他来青石城,也来当铺,应该也是来通知消息的。”
“所以,这里应该就是往下面查的节点。”
“看,那人出来了。”涂斗忽然道。
龚萍向外看去,那个从淮安城赶来的辰月教人,从当铺里出来,又急匆匆往城外走去。
“他应该是要回淮安城了。”涂斗往门外走,“我跟上去确认一下。”
不一会儿,涂斗很快就回来了。
那人果然是又乘船回淮安城去了。
涂斗刚进门,龚萍在窗边向他招了招手。
“怎么了?”涂斗奇怪,“当铺里的人有动作了?”
龚萍摇摇头,待涂斗来到窗口,指给他看:“刚才那人离开的时候,他的同伴也跟了上去。”
涂斗顺指望去,当铺对面,就在二人所住客栈的街边阴凉角落处,躺着一个乞丐。
“看,那个乞丐回来了。”
一个乞丐走到躺着的乞丐身前,两人不知嘀咕了些什么,那个刚才跟踪辰月教人的乞丐再次离开,向城里走去。
龚萍往门外就走:“你守在这儿,我跟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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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乞丐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龚萍在后面跟的很是轻松。
乞丐一路走到城南,走过一座石桥。
前面,是偌大的一座庄园。
乞丐绕着庄园,走到后面柴门,径自叩门。
柴门打开,却没让乞丐进去。
乞丐和门里人交谈了几句,门里人递过一个口袋,乞丐揣进怀里,扭头就走。
他也不回城,摇摇晃晃的走到河边,找了棵大树,在阴凉处躺下,居然睡着了。
龚萍看着乞丐睡熟,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想了想,装作游玩的样子,向庄园走去。
就在快要走到庄园门口的时候,身后一辆马车驶来,超过龚萍,来到庄园大门之前,车夫下车叫门。
“你把车赶到后门去吧。”马车厢里,忽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
这声音柔柔的,又有些懒懒的味道,就这么柔软的透进你的心里,让人一听就有点想依从她,顺着她的意思。
同为女子,本就在暗暗观察的龚萍,这下更是好奇。
只见一只手,从车厢里伸出来,掀开了厢帘。
这只手,柔若无骨,手指纤细修长,虽然只是掀开厢帘这样简单的动作,却仿如一只蝴蝶,翩然舞动。
龚萍呆住,她认出了这只手。
这就是前天夜里,淮安城码头上,那个披着斗篷的女人。
那个消失在城中屋里床下密道中的女人。
女人从车厢里出来,下了马车。
她身材柔软婀娜,即使从背后看去,也觉得撩人心弦。
她的侧面极美,只是不知为何面色却有一点苍白,少了点妩媚之色。
女子进门,大门关上。
车夫赶车绕去后门。
龚萍回过神来,急忙赶回城里。
涂斗却不在客栈。
客房的桌子上,压着一张纸,上面只写着四个字:
有人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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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萍离开没有多久,当铺也有了动静。
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子走出当铺,先去集市雇了一辆马车,从青石城西门而出,往郊外驶去。
涂斗也雇了一辆马车跟上。
此时已是中午,官道上人迹稀少,马车更是只有这一前一后两辆。
出城之后,一马平川,连个遮挡也无。
涂斗心里暗忖:这样跟踪下去,迟早被人发现。
前方的马车忽然换了方向,转上了一条岔路。
马车来到岔路口,车夫转头问涂斗:“客官,我们怎么走?”
涂斗想了想:“这条路是去哪里的啊?”
车夫当然路熟:“沿着这条路,再向前走二里地,就是青石城的辰月塔了。”
涂斗点点头,下了马车,跟车夫结了账,迈步走上了岔路。
二里地倒是不远,马车目标太大,跟上去肯定会被发现,还不如走过去呢。
涂斗沿着岔路走了一会儿,转过一个大弯,忽然愣住。
那辆走在前面的马车,此时就停在路边,车夫却不见了。
那个身材臃肿的胖子站在路边大树下,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两人似乎就是在等着涂斗。
看见涂斗走来,那胖子笑着开口道:“不知阁下是谁?从青石城,一路跟踪我到这里,不知所为何事啊?”
涂斗微黑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极为吃惊的表情:“你在说我吗?”他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逛逛,可没有跟踪谁。”
胖子冷哼一声:“你和那个女子跟踪我教中人,一路从淮安城来到青石城。”他大大的胖脸阴沉下来,“刚才那女子跟踪我门前的乞丐探子去了,而你则来了这里。”
胖子挥挥手,身旁的魁梧大汉搓搓双手,向涂斗走来。
“算了,管你是谁。先杀了你,我们再去收拾那个女子。”
涂斗看着那魁梧大汉杀气腾腾的逼近,心里发虚,想向后跑,却觉得腿有点发软:“你——你别过来。我——我很厉害的!”
胖子早看出涂斗的色厉内荏:“厉害嘛?那我们倒要试试。”
此时大汉已经来到了涂斗面前,他竟比涂斗高了两个头,居高临下,五指箕张,向涂斗头顶抓下。
胖子嘴角一掀,似乎已经看见壮汉抓碎涂斗脑袋,脑浆崩裂的样子。
场中似乎闪过一道亮光。
此时正午阳光正烈,胖子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胖子只见那壮汉的手已经抓了下去,想象中的惨叫却没有听见。
胖子只见那壮汉顿了一下,忽然斜着裂开。
魁梧的身体里,热血也是极多,瞬间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你还可以再试试。”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
涂斗的眼泪都下来了。
就在刚刚,他只觉得自己被人向后一拽,寒光一闪,眼前要杀人的壮汉就裂了开来。
幸好开始被人拽开,没有被鲜血洒到。
涂斗扭头,看向身旁清朗声音的主人,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