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被二楞子的慌张感染,张戈三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显露出一丝紧张。
一个可能已经身负两条人命的匪徒,很可能就在门外!
而且,通过二愣子的描述,对方作案手段血腥残忍,竟然有吸血这个嗜好,简直闻所未闻,骇人听闻!
三人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别说张戈和医生,就算是王梅,此刻也是握紧了拳头,单脚后移,做出戒备姿态,随时准备给冲进来的“匪徒”一脚。
“嘶啦……嘶啦……嘶啦……”
手指甲刮木门的抓挠声,就跟猫在心里挠似的。
张戈感觉了一下外面的力度,木门没有被撞破的可能性,内心踏实了不少,起身不再顶住木门,任由外面抓挠。
他心里有些奇怪,语气怪异的说道:“外面是挠门而不是撞门,有些不对劲。
哪怕对方是个老头,知道撞不开木门,也不至于跟猫一样挠吧。
好歹找个斧子,学学电影里劈砍两下才对。最不济也拿个扳手,先把锁敲了,才是正确的破门方式呀。
这显得很业余啊!”
张戈的话,让王梅和李烨松了口气,神色稍微放松了一下。
三人不禁怀疑二愣子是不是描述有问题,可能现实远没有那么魔幻,只是这傻娃儿自己歪歪的?
于是,张戈走近旁边的玻璃窗,借着门口的节能灯,斜着向外看去……
这一看,让张戈吓得呆立当场。
“外……外面,真的……有……有……!”
张戈原本是不信二愣子的鬼话,虽然他也在说僵尸云云,但那只是用来套话的。
然而,当真正看见了外面的那个佝偻的身影,张戈吓呆了。
一具如同从血水中捞出的干瘦尸体,不停的用指甲机械式的挠着木门,他身后还有一连串的血脚印……
一瞬间,张戈也不知道该不该称呼外面那位为僵尸,脑袋有点短路,“僵尸”两个字想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种只有噩梦中才能体验的场景,当真实发生在身上的时候,张戈的反应还不如梦里。
在梦里人的思维会相对简单,专注,而不会像现实这么复杂。
比如现在,张戈下意识想跑,跑回留观室,顶住房门,再也不出来了。
可现实是……他不能跑,躲起来容易,问题是:吃什么呢?
相比噩梦,现实中,顾虑会更多,想法更全面,自然约束就更大,不可能像梦里一样抱着头只管拼命跑就行。
尤其是张戈这种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子,自有一股处变不惊的味道,哪怕心里怕的要死,也能强装镇定,不会立马认怂。
李烨见到张戈一脸惊恐,也凑了上来,只一眼,就连忙往后退,显然也是被吓到了。
王梅眉头皱起,正准备也上前看看情况。
“发生什么事儿了?”
此时,留观室内赵晓菲和邱文杰听到二愣子的大喊大叫,披着羽绒服走了出来,一脸睡意的看着张戈等人。
“快去叫醒贺师傅和廖工,外面可能有个匪徒,已经杀了两个人了!”
贺彪依旧打着呼噜,恐怕外面那个可怕的家伙杀进来,他也不会醒。
至于战斗力第二的廖文兵,在医生休息室,被门隔着,估计是没有听到动静。
对付外面凶残的“匪徒”,有他们二人的加入,会靠谱很多,至少廖文兵一个人就顶好几个张戈。
王梅保持着戒备,吩咐完二人,又问向张戈和医生:“匪徒手上有没有武器,一共几个人?”
意识到二愣子说的可能是真的,王梅松懈的神经又绷紧了,紧盯着大门,提防对方突然冲进来。
所以,王梅没有凑到窗户前面,只能从张戈两人嘴里了解基本情况。
“一个,没有武器!”
李烨是医生,对血腥的抗性比张戈高不少,很快恢复理智。
王梅暗自松了口气:只是一个人,还没有武器,那威胁就小了很多。
回过神的张戈连忙补充道:“他……不像是人!”
随着张戈的声音传出,也许是察觉了窗户旁边张戈的身影,门外的老头不再挠门,佝偻着身子,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向窗户,向张戈靠近。
木门到窗户,短短的两三米距离,正常人两三秒就能走过来,老头愣是走了五六秒。
突然!
窗前,佝偻着背,低着头的老头,猛然抬头。
这瞬间,不仅仅是张戈,就连一旁的王梅都被吓一跳。
一个满脸是血,浑身被染成血色的老头,瞪着猩红的双眼,双手隔着防盗网,在玻璃窗上刮蹭,留下一片血污。
众人看得清清楚楚,老头嘴里满是鲜血,不多的牙齿显得尤为锋利,隔着窗户,试图咬向几人。
“啊!”
一声尖叫,赵晓菲直接躲到了邱文杰后面,用邱文杰身体挡住窗外的场景。
“卧槽,什么情况啊!”
邱文杰双腿打着哆嗦,原本就是被吵醒的,思维还停留在春梦里,脑子不够清醒,见到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人都傻了。
李烨来不及解释,直接越过二人,进入留观室叫醒了贺彪,又打开了医生专用休息室,叫醒了刚睡了不久的廖文兵。
眼见所有人到齐了,外面的老头也没能力冲进来,屋内还算安全,众人终于放心下来,开始了解情况。
王梅指了指依旧顶着木门的二愣子,解释道:“这位是周正熊,外面是他的爷爷,疑似咬……“杀”死了他的父母。
周正熊逃到卫生室,他的爷爷也跟着来到了卫生室,现在就在外面。”
邱文杰经过缓冲,镇定了不少,也清醒了不少,问向李烨:“李医生,你怎么看,这会不会是一种……精神类疾病,或者是狂犬病之类的? ”
大概是个华夏人都懂的道理:这个世界没有鬼!
所有人都知道一个事实:僵尸只能是清朝人,被咬的一定是港仔!
所有诡异的现象或人,都有科学和医学的解释。
幻觉和催眠等医学手段,可以解释一切不合理的现象。
精神病当然是眼下最合理的解释。
李烨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我是内科医生,这种精神科的病情,不太懂……
不过我觉得,是不是先把周老头控制住?
他现在冲不进来,但我们也出不去。
万一他丧心病狂,继续对其他村民下手,会有更多的村民遇害。”
一听这话,张戈腿肚子都在颤抖。
外面那位,可是真的,活生生的杀人犯!
长这么大,张戈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杀人犯,说不紧张,那是扯淡。
谁知道那老头疯起来,会不会查克拉爆发,直接杀进来呢?
自己几斤几两,张戈还是知道的。
常年靠嘴皮子吃饭,遇到女鬼赶紧深情的喊一句“小倩”,搞不好还能发展一下关系。
遇到同样用嘴的同行,还是嘴上带血的男人……
该认怂的时候,就得认怂。
不丢人!
而且,更恐怖的是:这老头还不是简单粗暴的把人砍死,是活生生咬死的,然后还要吸血!
那身上血都没干,牙齿磨得嘎吱作响,指甲跟匕首一样,在玻璃上刮蹭。
跟这样的怪物对线,张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他才发现,不仅是他,赵晓菲和邱文杰身体都很诚实,都缩到了留观室门口,摆出了你们行,你们上的优秀思想觉悟。
贺彪神色一脸的阴沉,看不出想法。
廖文兵倒是积极响应,已经从他的工具包里面,找出了一捆尼龙绳,一个扳手。
王梅看了一眼窗外,接过绳子道:“外面的匪徒指甲锋利,据周正熊所说,他的主要作案手法是撕咬和抓挠。
已经有两个成年人被这样杀死,证明其牙齿和指甲相当可怕。
如果近身搏斗,很有可能会被抓伤或者咬伤。
现在不确定外面的匪徒是否患有精神病,或者狂犬病,最好是远距离限制住对方,然后将其捆住。”
说完,王梅往房间各处扫视了一眼,然后问向李烨:“这里有木耙,扬叉之类的农具吗?铁锹或者锄头也行!”
李烨摇了摇头:“这里是卫生室,又不干农活,肯定没有这些东西。”
王梅叹了口气,扫视一圈,她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
于是,只能无奈道:“木棍也行,再不行撑衣杆也可以!”
李烨苦笑道:“我一个医生,哪来的这些玩意儿?
至于撑衣杆,在外面!
你要真想找打架用的家伙,留观室的输液支架,你看怎么样?”
说完,李烨还真走进留观室,搬了一个出来,掂量了一下:“就是有些重,怕是有二三十斤,我不太使得动。”
他的话还没说完,廖文兵单手接过支架,比划比划了一下,评价道:“不算重,就是重心太靠近底部了,用起来不太顺手。”
王梅一边将绳子打了活结,一边吩咐道:“等下开门,我会第一时间将其击倒,廖工用支架压住他的胸口,将他摁在地上。
然后,贺师傅跟医生上前帮忙按住他双脚,我会将其双手捆住,这样他就基本没威胁了。”
转过头,王梅对张戈和邱文杰说道:“你们两个先在后面看情况,随时准备支援补位。”
她有对赵晓菲嘱咐道:“你是女孩子,就不要掺和了。
先进留观室,把门关上,千万别让匪徒进去,我女儿还在里面睡觉,帮我照看她!”
赵晓菲听完,二话没说,逃命一样缩进留观室,关上房门,生怕再看一眼窗外浑身是血的怪人。
随即,王梅问向其他人:“你们有没有问题!”
张戈内心狂喊:“有问题!”
但是,男人的最后一丝尊严,让他没有出声。
眼见所有人准备就绪,问题来了:二愣子还堵在门口!
王梅看了一眼张戈,调侃道:“你跟他很熟,你来搞定他!”
张戈撇了撇嘴,用唬小孩的办法,说道:“我们要出去抓僵尸,你开下门,等我们走了,你再把门关上,好吗?”
二愣子没理张戈,一脸“信你个鬼”的表情。
张戈向廖文兵使了个眼神,示意后者展示一下武力,给二愣子一点信心。
可惜,廖文兵没明白,一脸茫然的看向张戈。
“嘭!”
张戈一把抢过廖文兵手上的支架,用出吃奶的力气,重重的砸在地面,顿时把水泥地面都砸出一个小坑。
张戈声音冰冷的对二愣子呵斥道:“你没胆子抓僵尸替你爸妈报仇,别拦着我们,我们不是你这样的怂包,滚开!”
二愣子咬着牙,对张戈怒目而视。
张戈没理会二愣子的愤怒,往前一步,继续吼道:“滚开!”
二愣子不敢跟张戈对视,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几步,然后快速躲到李烨身后。
然而,意外发生了!
“吱呀!”
门被打开了!
这个二愣子的智商,真的很捉急:他竟然没锁门!
二愣子冲进来之后,就只是拼命的顶住了房门,身体又挡住了锁的位置。
再加上外面一直挠门又进不来,所有人都以为门被锁上了。
所以猝不及防的门开了!
更要命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前的老头已经在门口了!
原本行动僵硬,动作迟缓的老头在门开的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兴奋劲,速度猛然变快,举着双爪就向张戈冲了过来。
眼看老头距离张戈只有两米左右,王梅蹲下身子,一个横扫。
老头应声倒地,就倒在张戈面前。
这个过程仅仅是在两秒内发生的,张戈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到老头倒地,依旧拼命的往张戈爬来,脸上的狰狞,清晰可见。
老头嘴里的腥臭,让张戈猛然惊醒,扔掉支架就往后躲。
此时,王梅已经用绳子套住了老头一只手,正拽着老头不让他靠近张戈。
但是,王梅的力气显然是不如正在发狂的老头,被拉的不停的往前滑动,不得已大喊道:“按住他!”
也幸亏老头的注意力在张戈身上,没有理会王梅的举动。
否则一个转头,王梅收力不及时,就会跌倒,反而可能会处于危险境地。
李烨和司机听到王梅的喊声,根本不敢上前,甚至有后退的意思。
廖文兵见状抄起地上的输液支架,狠狠的砸在老头的背部,然后用力往下压,试图控制住老头。
但是,老头显然已经超出正常人范围,依旧奔着张戈爬去!
李烨牙齿都在打颤,看着老头的背部被二三十斤的重物砸中,加上是廖文兵这样的猛男狠狠一击,甚至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作为医生,清楚的知道这是多重的伤!
这样的伤放到正常人身上,不仅会立马失去战斗力,而且不在医院躺半年以上,别想下床。
甚至,被砸中,发出断裂声音的,如果不是肋骨……是脊椎的话,这人应该就下不了床了!
然而,眼前的老头竟然没有丝毫影响,继续朝张戈爬动!
廖文兵已经不敢再砸了,刚刚骨头断裂的声音,把他也吓到了,怕把人给砸死了。
于是,廖文兵只敢用力叉住老头。
但老头身上没穿多少衣物,身子瘦弱,爬行的时候,左扭右扭的,让廖文兵很难用支架定住老头。
眼看慌张的张戈,已经退到留观室门口了,再退也没地方退了。
除非赵晓菲给他开门,否则只能往旁边,然后跳上办公桌,来一出电影中喜闻乐见的鸡飞狗跳。
老头很是配合,马上爬了过来……
就在此时,一把办公椅当头罩下,死死的摁住了老头爬行的脚步。
张戈长舒一口气,看清来人,有点呆滞。
来人则神气的朝张戈哼哼了两声,得意的说道:“你才是怂包,被僵尸追得只敢跑,要不是我帮你按住他,你就被僵尸追上了!”
二愣子?
没想到是二愣子最后出手救场,让自己不至于被追上。
同时,张戈一直想不明白:老头为什么只追杀自己呢?
王梅一直绑着老头一只手,绳子都绷得笔直,老头压根儿不理会!
廖文兵更是砸断了他几根骨头,还不确定他下辈子能不能下床,老头也当没看见!
这都不还手,还要追杀一个没招惹他的无辜吃瓜群众?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要不是张戈确定不认识老头,还以为欠了他不少钱没还。
就在张戈郁闷到吐血的时候,王梅眼疾手快,迅速上前绑住老头第二只手,然后绳子绕过颈部,又将双腿绑住。
典型的军队捆绑,只要绳子够结实,基本没有挣脱的可能性。
至此,众人才长舒一口气。
尤其是张戈,一抹额头上的冷汗。
今夜,太刺激了!
只是,张戈以及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噩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