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听我的话，我就能保证，你以后不会再疼了，但是你总是不信我。”余方朔听着他反倒委屈起来了，不由得怒火直烧。他回头狠狠地瞪了江泽月一眼，路上行人匆匆，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压低声音：“你做了什么值得让我相信的事？你给我下毒，到头来还指望我对你摇尾乞怜？江泽月，你他妈长点脑子吧你。”
他已经很宽容了，他知道自己拿江泽月没有办法，所以不论是在杭州，还是现在在北京，他都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按照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时候不到，他早在杭州就拿刀和江泽月一块死了。
余方朔是个很固执的人，又很犟，一般他决定的事情，很少会有转圜的余地。对待感情也是一样，如果他对一个人彻底失望了，就算最后在一起，他仍旧会有所介怀，不可能回到最初。江泽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他在余方朔的心里，早就和他年少时那个爱慕的人大相径庭。
可能这就是别人说过的，天不遂人愿，人心难测吧。
后来，戚小小跟他打电话说她要和新舍友出去，余方朔告诉她刚认识是需要好好了解一下，就跟许明一说了一声回宿舍了。没想到到了宿舍，还是一个人也没有，解景河还没有回来，宿舍还是他离开时候的样子。
余方朔站在门口顿了顿，还是进去了，江泽月跟在后面关了门。
“你晚上想吃什么？”江泽月放下手提袋，问他道。余方朔想了想，道：“我们出去吃。”说完，房间内又是一片寂静。余方朔看着桌面，不出所料，江泽月火了：“跟我一起吃顿饭会掉块肉吗？你们？许明一还是那个解景河。”
余方朔不说话，江泽月看了他半晌，突然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管你想跟谁出去，今天你能出这个门我算你厉害。”说完，就拿手机点了外卖。
有几个药必须要吃饭之前服用，余方朔就喝了药再去收拾床铺，收拾了不到一半就已经大汗淋漓。他扶着张开的柜门，无规律的喘着气，这些天他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差，一开始他以为是缺乏锻炼的原因，后来就发现不是。他就像是被抽干了精气一样，有时候连上个楼梯都要大喘气，真真成了一个病秧子。
“让开。”江泽月走过来，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了椅子上，自己提着被子爬到上铺去了。余方朔看着他，道：“江泽月，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要我死，大可直接掐死我。现在我成了个病秧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你又来献什么殷勤？”
江泽月没有回答，默默的做着手里的事情。余方朔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要是没想让自己死，那做这些有什么意义？他不是没有想过别的可能，他找了无数可能性为他开脱，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在看见他漠然的眼神之后烟消云散。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要死了，甚至在上一次余方朔质问他的时候，他连一句辩解都没有，这难道不是默认吗？
本来好好的两个人，再见面就变成了这样，真是可惜可叹。
半个多小时后，外卖到了，江泽月就去楼下拿上来，让他把桌子整理一下。听着宿舍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余方朔站了起来，走到江泽月的桌子前，拿起了他的手机。刚在思索他的锁屏密码会是什么，没想到手机就自动解锁了。余方朔以为他没有设置密码，后来发现不是，只是锁屏用他的脸是可以识别打开的。
余方朔还在想江泽月什么时候给他录了脸部识别，又担心他很快就会回来，就先打开了微信。他的微信列表一个置顶也没有，页面很简单，一条未读消息都没有。最近的一个聊条记录，是和一个微信名是句号的人发的消息，也是两天前了。
“你的时间不多了，要么杀了他，要么摊牌，别到时候东窗事发，再去后悔。”这是对方给江泽月的最后一条消息，江泽月没有回复。余方朔看着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好久，脑子里一团乱麻。
什么时间不多了？江泽月到底在搞什么，和自己有关系吗？
正在他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外面走廊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他反应过来，立即掏出自己的手机，把那个人的主页拍了下来，就把手机放回了原位。江泽月进门时，就看见余方朔湿着手从卫生间里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余方朔就看见江泽月突然打量起了四周。余方朔心下一紧，看着他搜索了一会儿，好像没有发现什么，就拎着外卖走了过来放下：“今天晚了，你将就吃，明天我带你出去吃别的。”
余方朔走过来抽了一张纸擦着手，装作好奇的样子看袋子里装了什么，江泽月则是走过去，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余方朔有些紧张，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了桌子前准备开饭。
没一会儿，江泽月就拉着自己的椅子走了过来，把手机放在了他面前：“想查岗就当着我的面查，给你录了脸部识别就是怕你打不开，每次都躲着我多麻烦。”说完，他就坐了下来，拿过余方朔手里的筷子。
余方朔有些尴尬，可心念一转，他都说了可以直接看了，那自己还犹豫什么？
索性直接拿了过来，当着他的面开始翻微信的聊天记录，把刚才没来得及看，但觉得有点问题的全都打开看了一遍。点开殷宁的微信，余方朔看到了一连串长达六十秒的语音，但都没听过。看看时间，差不多就是他从青海回来的那两天。余方朔心中疑惑，看了一眼江泽月，心道：难道他真的去揍了殷宁？
“这个人是谁？”余方朔指着那个网名是句号的人，一脸的正气凛然。江泽月看了一眼手机，又看向余方朔，好笑道：“那是个男的，你怎么不问这是谁？”江泽月点开了一个聊天界面，对方的头像是一个动漫女孩，而且两个人的聊天也挺频繁的。
“对你来说，男的女的有区别吗？”江泽月一想，耸了耸肩：“好像也是，他是我的一个长辈，你也能理解为老师。”
余方朔一脸狐疑，江泽月把一盒米饭放在他面前：“先吃饭，手机你随时都能看。”看他这么有恃无恐，余方朔就知道，他可能在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果断把手机给了他。
江泽月给他夹了块鸡肉，耐心道：“我肯定不会把重要的东西摆在你能看见的地方的，你也别白费那个功夫了，有这心思不如想想怎么讨好我，说不定我哪天心情一好，就告诉你了呢。”余方朔朝他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不好意思，我不懂训狗。”
江泽月表情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笑了一声看着他。鬼是可以不用吃饭的，但是余方朔看着江泽月吃起来和活人一样，心想可能是他是鬼子的缘故。余方朔想不通，像江泽月的出身，他应该比任何鬼族都要避讳阳人多一点，可他却选择整日待在阳间，和一个活人厮混。江北城对先帝妃痛下杀手他能想到其中缘由，出生于皇室的鬼族，最忌讳血统不纯。江泽月已经是个意外了，可他为什么还是要步冥帝的后尘？
在六界之中，人族算的上是最弱小的种族，如果因为和一个人族在一起把自己的软肋表现出来，这样的人，愚蠢至极。
余方朔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眼前的鲜美饭菜就有些难以下咽了。看着他突然看着眼前的饭菜发起了呆，江泽月缓缓放下筷子：“不喜欢吃？”余方朔摇摇头，放下筷子：“不吃了。”他现在心里有诸多疑问，急需一个人来告诉他所有的答案，但是他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这个人。
可能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江泽月拿起了他的筷子又举到他面前，道：“你好好吃饭，吃完饭，我可以选择性的回答一个你的问题。”余方朔看向他，好像没有明白。
“你现在肯定有很多事情想弄明白吧？你吃饭，吃完了你就可以问我，我在里面挑一个问题告诉你答案。”
江泽月在自己这里的信用分已经很低了，不过就是吃饭而已，他又不会有什么损失。想着，余方朔从他手里接过筷子，往嘴里扒拉米饭。江泽月看着笑了起来，心想：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吃到他实在是吃不下了，就放下了筷子，江泽月递给他一张纸，他草率的一擦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看着江泽月，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奶奶和你到底有什么交易？你现在来找我是不是也和我奶奶有关系？”江泽月眼珠转动，道：“你先说说其他问题，记住了，你只有一次机会。”余方朔看着他戏弄的表情，内心翻了个白眼。
“我的病有没有其他治疗的办法，就算是可以短暂续命的方法也可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江泽月听完这句话之后，竟然垂下了眼帘，眼睛里流露出一阵难以言表的情意。
“你想错了，你奶奶不是和我有交易，和她交集最多的是冥帝，我们两个都算是他们交易中的一环。你奶奶和冥界开始有来往比你想象中要早，我们只是筹码，交易内容我也不知道。”余方朔沉默了。一开始他以为，江泽月从他小时候就到了他家，应该是余槡和他说了什么。他不知道所谓的大灾难到底存不存在，但是余槡肯定又开始就已经准备好让江泽月进到他家了。
想来想去，他的疑问更多了，追问道：“我奶奶现在在哪儿？就不能找她问个清楚吗？”他真的很想找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余槡虽然死了，但是对于冥界而言，一个人的死亡不代表她真的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如果江泽月有心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他冥王的手段，找一个灵魂不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