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安慰道:“好了,小伍子,别往心里去,这些人只是一时冲动,等冷静下来就会好的,这就是人性。”
最后一句话说的寒风凛冽。
自古人心最难撤。
前一秒还在和你称兄道弟,后一秒就能和你拔刀相向。
“好了,都给我闭嘴!”吴琼江一声怒吼,气沉丹田,那声音犹如洪钟一般,震得在场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原本嘈杂不堪的环境也瞬间被压制住了,足足有一秒钟的时间鸦雀无声。
伍盛夏看着下面的人,不同的嘴脸,不同的恶语。
最后只是一个字是:凉。
这时,只见人群中有个胆大的代表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吴老啊,我们可不是不相信您呐,实在是家里已经没米下锅啦,这日子没法过喽。”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就是啊!就是啊!吴老,咱们真不是不信您呐!”其他工人纷纷附和道。一时间,现场又开始变得乱糟糟起来。
本来有人还想说几句公道话,但看到这些人的嘴脸,也闭上了嘴。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吴琼江皱起眉头,用力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高声喊道:“你们先别急,听我说!再给我两天时间,两天之后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这话,他用严厉的目光扫视着众人。
工人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议论了一番后,终于有人带头说道:“行吧,吴老,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再等两天。”其他人也跟着点头表示同意。
见此情形,吴琼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那就赶紧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堵着影响工作进度。”
于是,原本围聚在一起的人群开始慢慢散去,边走边还叽叽喳喳地吵闹着。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原来,他们看到两个身穿整齐制服的陌生男人朝这边走来。
这两人步伐稳健,神情严肃,一看就来头不小。
而此时站在台上的吴琼江厂长和伍副厂长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
他们对视一眼,心中暗自纳闷,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于是,两人急忙快步走下台阶,迎上前去。
伍盛夏脸上堆满笑容,客气地问道:“两位同志,请问您们是来找谁的呀?”
这时,邝胜万和王特宇面无表情地将证件递到两位厂长面前。
简洁明了地说道:“我们找一个人。”
吴琼江看着眼前的两个小伙子,嗯!不错,国家的未来可期呀!
只有邝胜万和王特宇看到的细线往芪山身上飘。
伍盛夏:这是组织上派来的,不错。
说完,便径直朝着芪山走去。
“走吧!你跟我走一趟吧!”王特宇严肃的说。
“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嘛?”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芪山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但在执法人员威严的目光注视下。
他只能乖乖跟着他们离开了纺织厂。
他相信以自己的脑子可以逃过一劫。
芪山的目光游离不定,似乎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那闪烁着不安光芒的眼眸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人的视线。
他心里很清楚,此次前行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但脑海中突然闪过的一丝念头却让他燃起了一丝希望——或许自己能够从虎口之中夺得食物。
然而,芪山完全没有察觉到吴琼江正用如刀子般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吴琼江的双眼仿佛要将芪山看穿、切碎一般,那冰冷且充满杀意的眼神犹如实质化的利刃,直直地刺向芪山。
不仅如此,吴琼江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气势。
这种气势仿若历经千年沙场征战的常胜将军,带着无尽的威严和杀伐之气,毫不留情地朝着芪山扑面袭来。
芪山被这股强大的气势冲击得浑身一抖。
就连站在一旁的斗伍盛夏也是满脸怒容,双目圆睁地瞪着芪山,口中怒斥道:“好啊!你小子!你师父平日里待你不薄,对你可谓是关怀备至、悉心教导,可你竟然能干出这般天理难容之事!你简直不配为人,说你是畜生都算是抬举了你!”
其他的工人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地看着芪山。
他们来回踱步、情绪激动的样子。
他们纷纷义愤填膺地叫嚷起来:“好哇!原来是你这家伙搞的鬼!你到底干了些啥事儿?居然敢抢我们的钱!是不是你?”
“你怎能如此丧心病狂?
你的良心难道被狗给叼走啦?
咱们平日里待你可不薄呀!
自从你来这纺织厂里工作后,大伙儿可没少帮衬着你!”
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工人气得直跺脚,用手指着芪山大声呵斥道。
另一名女工更是泣不成声:“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呐!
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蛋,赶紧把钱还给我们!
不然我们跟你没完!”
一时间,现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众人的叫骂声响彻整个车间,仿佛要将屋顶都给掀翻似的。
每个人都恨不得冲上前去,将芪山狠狠地揍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王特宇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人群,他面无表情地喊道:“都给我往后退!”
众人定睛一瞧,只见王特宇竟然毫不犹豫地将手枪从腰间抽了出来!
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原本喧嚣不止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刚才还哭得撕心裂肺的人们,此刻也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硬生生地止住了哭声;
就连那纷乱嘈杂的打骂声,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戛然而止。
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芪山终于得以挣脱束缚,重获自由。
然而,他心中却早已被绝望所填满。“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喃喃自语道,脸上满是苦涩与无奈。
他深知,此番落入如此境地,恐怕已是九死一生。
一旦被带入那个地方,等待他的极有可能便是死亡。
但芪山不甘心就这样坐以待毙,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他也要奋力一搏。
于是,他鼓足勇气,怒声咆哮起来:“不是我!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你们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
我根本一无所知!
那天,我分明一直在厂里老老实实地上班,哪儿都没去过!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财务室问问小周、小李和小芳,他们一定能够替我作证!
你们不要冤枉无辜的我!”
听到芪山这番义正辞严的申辩,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难道真如芪山所言,他们错怪好人了?
一时间,各种念头在众人脑海中飞速闪过。
不过很快,这种怀疑便被彻底打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人高声喊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再度对芪山投以愤怒的目光。
“绝对不可能,就是你!”
众人情绪激昂,义愤填膺地叫嚷着,一个个怒目圆睁,摩拳擦掌,作势就要再次冲上前去对芪山动手动脚、抓挠撕扯一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特宇一个箭步冲到前面,伸手一把将芪山像拎小鸡似的提溜了起来。
只见他面向众人,大声喊道:“好了!都别吵了!大家先冷静一下!”他的声音洪亮而威严,犹如洪钟一般,瞬间镇住了现场喧闹混乱的场面。
紧接着,王特宇继续说道:“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请各位再耐心等待两天,就两天之后,我们一定会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
令人惊讶的是,他所说的时间竟然与之前吴琼江提到的完全一致。
局面暂时得到了控制,众人虽然心中依旧愤愤不平,但还是渐渐安静了下来。
这时,吴琼江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芪山,痛心疾首地质问道:“芪山呀!芪山!咱们厂里一直以来对你可不薄啊,你扪心自问,我们何曾亏待过你半分?可你呢?如今却做出这种忘恩负义之事来回报我们!你简直比那狼崽子还要狠毒无情啊!”
说到这里,吴琼江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最后,他无奈地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罢了,罢了……”
仿佛已经对芪山彻底失望透顶。
就芪山被王特宇等人连拖带拽地拉出纺织厂大门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他竟与另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宁宁。
王宁宁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被紧紧抓住、狼狈不堪的男人,她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泪水在她眼中打转,随时都有可能夺眶而出。
只见她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质问道:“芪山,这到底是为什么?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
听到王宁宁的质问,芪山却出人意料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灿烂,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因他这一笑而变得明媚起来。
然而,在这看似美好的笑容背后,却隐藏着深深的无奈和自嘲。
他缓缓开口说道:“师父,您问我为什么?呵呵,其实很简单,我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罢了。
如今正值经济大开放的时代,谁不想趁着这个机会赚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呢?
难道就因为我有这样的想法,您就要如此责备于我吗?
如果我的成功能够成就一番事业,您本应为此感到欣慰才对啊!
可为何现在却是这般愤怒呢?”说罢,单芪山竟然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回荡在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王宁宁眼睁睁地看着王特宇将芪山带走,渐行渐远。
最终,她双腿一软,无力地蹲在了地上,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放声痛哭起来。
她的哭声犹如杜鹃啼血,声声泣泪,令人心碎不已……
王宁宁像个孩子一般,蜷缩着身子,无助地蹲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
那哭声仿佛承载了她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她不断地质问自己:“我这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下,打湿了她身前的一片土地。
回想起那个令她失望透顶的徒弟,王宁宁的心都碎成了无数片。
她全心全意地教导对方,将自己多年积累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出去,可换来的却是如此不堪的结果。
她觉得自己辜负了纺织厂里那些辛勤工作的工人们对她的信任和期望,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愧疚。
“我实在没脸再待在这里了……”王宁宁喃喃自语道。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辞职。
对于这个把大半辈子都奉献给纺织厂的女人来说,离开这里意味着放弃了太多,但此刻的她已别无选择。
下定决心后,王宁宁缓缓地站起身来。
她用那只没有受伤、还能活动的手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而另一只手上则缠着厚厚的纱布,无力地垂在身侧。
然后,她一步一踉跄地朝着纺织厂大门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
就在这时,门口的门卫注意到了王宁宁异常的状态。
只见她一会儿哭泣,一会儿又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门卫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他担心会出什么意外状况,于是连忙转身准备跑进厂里去找伍盛夏帮忙。
然而,还没等他迈开脚步,王宁宁已经从他身边走过,慢慢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望着王宁宁离去的背影,门卫心急如焚,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匆匆地冲进了纺织厂内。
伍盛夏在听到门卫卫大叔的叙述,说王宁宁来过,最后哭了一场,还碰到了芪山,她质问芪山的过程也说了。
伍盛夏心里一个突突,“宁宁不会出事的吧?一定不会出事。”
他转头看向吴琼江说,“老领导,我先回家一趟,你看…”
吴琼江摆摆手说,“去吧,去吧,这里有我。”
就这样,伍盛夏急急忙忙的回到往厂外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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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座庞大的钢铁厂里。
位于一角的锅炉房正传来阵阵吭哧吭哧的声响。
这就是老四——万向阳。
他正奋力地拉着风箱,他的动作有力而急促,仿佛每一次拉动都倾注了全身的力量。
此刻的他,脸上和身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整个人看上去灰扑扑的,宛如刚从煤矿里爬出来一般。
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