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秋晚颜直到现在还坚信她才是裴书臣心中最爱，可作为最爱嫁给他又如何？比前世的凝歌好多少了吗？
裴书臣忽地长叹，竟露出了万般遗憾的神情。
“只叹……天意弄人！若当初在成婚前，我先遇见的是嫡姐而不是晚颜……”
凝歌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怒火“噌”地就燎起来，缓缓转头，瞪圆的美目中怒火狂烧。
偏裴书臣还当凝歌是在感动，那副深情的模样，不知道的见了怕是要感动得涕泪横流！
“可惜天公不作美，让在下跟嫡姐就此错过了……”
裴书臣再度惋惜地长叹，抬起头深情地望来，凝歌嘴角都抽搐了。
知道这人烂，是真没想到能烂成这个地步!
裴书臣还在演深情款款：“嫡姐温婉聪慧，贤德端庄，书臣在回门那日见到嫡姐，方才知道，世间还有这般完美如嫡姐的女子，方才知道，自己心中所向往的妻子，正是如嫡姐这般的女子才是……”
“对，我是辜负了晚颜，在不曾见到嫡姐之前，我过于年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晚颜她太主动！我太单纯了……迷失在了她的娇俏和美貌当中，她让我误以为，她那样的女子，便是天下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妻子，但其实不然——”
说到激动处，他竟还上前一步，小钗抓着凝歌及时后退一大步。
他还觉得自己多么深情无奈，却不知道凝歌已经忍得都要把自己掌心掐破了！
裴书臣急切起来：“回门那日，我见你的第一眼，我当真是发现了，嫡姐你这样的女子，才应当是我想要的妻——”
话未完，一个拳头已经砸在裴书臣脸上，登时他站立不稳地踉跄了好几步，再抬头，脸肿了，鼻子嘴巴也流血了。
不是凝歌动的手，她是很想动手，但得顾着自己的身份和名声。
身侧有清冽的竹子气息，是江枫眠。
果然抬头看见他还保持着出拳的姿态，那完美的侧脸轮廓难得染了一层薄霜。
“光天化日，竟敢当街对我们少夫人言出不逊，轻佻孟浪！若不是看在你是少将军的份上，可就不止是这一拳这么简单了！”
没见过死不正经的江枫眠这么认真地咬牙切齿，凝歌忽然想笑。
不过他认真起来的模样倒是也不赖。
裴书臣直起身站定，盯着江枫眠，酒意怂恿，他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
“世子府的左中允又如何？本将军虽然品阶不如你，可到底是将门之后！你竟敢当街对本将军出手，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握起拳红着眼便冲过来，这种一时脑袋发热的狠劲儿，江枫眠压根不放在眼里。
身形未动，握着长箫的手往前一推，仅仅只是一股掌力，便把裴书臣推翻在地，跌得四仰八叉。
动静引来不少路人围观，指指点点。
“呀！这不是少将军么？怎得跟世子府杠上了？这双方不还带着亲呢么？”
“真是奇了怪了！堂堂一个将军，竟然还打不过世子府一个左中允！”
……
裴书臣更是不甘心了，挣扎爬起来又要继续发狠，江枫眠才不给他这个机会，瞥见地上一颗小石子，随便一踢，石子精准集中他膝盖。
“咚”一声，裴书臣单膝重重跪下，磕得他冷汗直冒！
风一吹，酒醒了不少，可惜挣扎好几回，跪下去的那条腿一时半会儿却直不起来了。
凝歌一步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盯着他，音色冷得像冰锥。
“裴书臣，你知道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吗？”
酒意下了头，裴书臣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冷汗更多：“我……”
凝歌一声冷哼：“刚成婚便撇下新婚妻子在外饮酒作乐，这也罢了，你曾经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承诺真心以待的姑娘才娶进门几天？你就胆敢光天化日对着别的女人甜言蜜语！”
后槽牙狠狠一咬，凝歌每一个字都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甚至——连我这个世子妃你都敢出言不逊！裴书臣你是真不挑啊！”
“……”
裴书臣被说得垂下了头去，无地自容。
凝歌也是深深吸气，忍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他这一世对秋晚颜都这么渣，可见前世自己嫁给他，他背后做得只怕更过分！
凝歌用力闭上眼，眼前却克制不住地浮现出前世自己临死前所见的那一幕。
彼时她已重病缠身，行将就木。
悄悄跟踪裴书臣，才知道他在外面置了奢华宅院，每一处都精心布置，比她住了那么多年的将军府还要富丽堂皇上许多倍。
而他，牵着秋晚颜的手在院子里赏花游玩，轻声笑语，耳鬓厮磨，相拥缠绵——
当时凝歌还不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还以为这当中定有什么误会！
直到两个不足十岁的孩童欢快地扑进他们怀里喊爹娘，凝歌如遭五雷轰顶，终于接受了现实。
裴书臣背叛了她！
她为将军府熬到七痨八伤，重病缠身，他却在这儿跟自己的妹妹风流快活！
甚至——已经生了两个孩子！
他的背叛，他们的勾搭，早已不是一日两日，这么多年她竟然都被蒙在鼓里死死的——
可怜她人生已即将到尽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对狗男女继续风流快活！
那一刻，她的不甘，她的恨，到了顶峰——
老天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也仿佛是想让她亲眼看看，这个男人究竟有多渣！
即便是与他海誓山盟过的秋晚颜嫁进他将军府，竟也逃不过才成婚不过数日便遭受他背叛的命运！
果然，负心汉嘛，招招手谁都能勾走。
纵然这一世一切已经重来，前世所受那些苦楚冤屈都没再发生，凝歌终究也无法按捺自己心中对裴书臣的怨恨！
人还是依旧那个人，若非自己重活一世主动改变，一切还会照旧！
想到这些，这一刻，凝歌是当真忍不住了，一个巴掌便甩了出去——
“啪”一声脆响，裴书臣错愕地瞪着眼睛，头歪向一旁，脸上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