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闻言非常认同道：“对，刚开始他肯定是喜欢我这张脸，但是你以为我只凭着这张脸就可以让他放弃一切吗？脸只能吸引住他却不能留住他，真正留住他的正是我的与众不同啊！”
“他若只喜欢我这张脸，那他对我便不是真心喜欢，只是迷恋皮相而已，那么他会为了我放弃他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原则吗？还会这辈子都心甘情愿地只能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夫吗？”
江慕雪闻言非常坚定回道：“不会，绝不会。”
凌烟微微一笑，接着道：“所以啊，他真正喜欢的并不是我这张脸，而是我与你们都不同的性格，我从不注重规矩，从不把自己约束在条条框框里，我只凭着自己的心意行事，从不管别人言语如何，也从不注重那些破规矩。”
“我只管肆意地活，我的身上有他喜欢的自由，大胆，鲜活，不羁，潇洒，并且毫无矜持，毫不害羞扭捏，大方洒脱，想如何便如何，从不觉得这个不守规矩，这个不合时宜，我从不管这些，怎么开心怎么来。”
“所以这才是贺靖川真正喜欢我的原因，而这本也是你本来的样子，你根本不必为了他去改变的，他本就是喜欢你本来这种样子的女子，是你一叶障目罢了。”
江慕雪闻言这才醍醐灌顶，拨云见雾。
她大笑出声，眼中含泪。
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释然。
笑自己无知可笑，笑自己蠢笨痴傻。
哈哈哈，原来都是她错了，是她把他想错了！
她这八年的努力好似成了一个笑话，原来是她努力错方向了。
若她当初以她最真实的样子跟他多多相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只是眼下已经晚了，结局已不可更改。
她真的好可笑啊！
这八年仿佛是一场梦，做了一场她单方面的天真的梦境。
如今梦醒了，她也该醒来了。
曾是惊鸿照影来，此间少年梦犹在。
那个她一眼惊艳的少年终归不是属于她的。
她为他做的这些事情只是一厢情愿罢了，只是在自我感动而已。
他并没有让她做这些事情，也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更从未明示或暗示过她什么。
从头到尾他对待她跟其她女子别无二致。
所以她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他呢？
只是她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努力，为他受苦受了八年，她的大好时光都倾注在他身上。
这些逝去的青春终归回不来了。
可是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是她自己一厢情愿，执意为之。
他当时救她并不是因为她特殊，只是因为他是个将军，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子民。
所以不管是她还是大昭其他人只要遇见了他都会救。
并不是针对她一人，她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他对她跟对任何人根本没有区别。
她只是他要保护的大昭千千万万子民中的一员而已。
是她一厢情愿，是她一意孤行，是她不撞南墙不回头。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错了，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此时她终于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可笑至极。
凌烟这时突然看向她问道：“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喜欢贺靖川吗？会不会只是一个执念或者只是他喜欢他这个皮相，又或者只是习惯而已？”
江慕雪闻言立马激动道：“不，不可能，我是真的喜欢他。”
凌烟也没有反驳她，而是接着问道：“那你试想一下，若贺靖川长得不好看而且非常丑，你还会喜欢他吗？你再想一下你当初喜欢的到底是他救了你这个行为还是只喜欢他这个美貌？若他没有这副皮相非常难看，单指救人这个行为而言，你还会喜欢他吗？”
江慕雪闻言仔细思索一番后非常坦诚回道：“不会，我很确定我不会，所以我不是喜欢他救了我，也不是喜欢他这个人，我喜欢的只是他那副皮囊？”
凌烟笑着点头，随后接着问道：“那么你再试想一下，如果他此时毁容了变成一个丑八怪，你还会一如既往地喜欢他，放不下他吗？”
江慕雪闻言仔细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她很确定她不会，她不会喜欢贺靖川丑八怪的样子。
此时她仿佛有什么事情瞬间想通了。
原来自己一直以来的执着，竟是如此浅薄，如此不堪一击。
想通之后她轻笑出声：“原来如此，原来我这么多年喜欢的一直都是他的皮囊，喜欢的是这个英雄光环，是这个少年英雄而不是他本人，这八年像你说的也不过只是执念而已。”
此时她才终于执念散尽，完全放下了。
她真的好可笑。
以为自己真心喜欢一个人，到头来喜欢的却不过只是那张脸而已。
她以前真的完全看不透。
怪不得。
怪不得她那天在猎场暴露自己之后会不在意贺靖川的态度。
原来如此。
明明早有痕迹，可她就是没有想明白。
凌烟看她已经彻底想通，于是便接着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你真实的样子是如何的，因为每次你吃饭时看着我们的神色都露出了些许痕迹，还有你那天救我时的模样，尤其是你救我时的那种样子还有你展现出来的武功才是你最真实的样子。”
“我以前只是怀疑，从那天起便确定了，其实那一鞭子并不会要了我的命，只是区区一鞭而已，可你还是毫不犹豫地替我挡下了这一鞭，所以在你心目中，你连我受伤都舍不得，宁愿暴露自身也要保护我。”
“也是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你根本不是真正地喜欢贺靖川，其实你那时心里也是奇怪的吧，我有猜过你如此伪装是为了贺靖川，但是我并没有拆穿，因为你想保守这个秘密，所以我便帮你保守。”
“也是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为何我一向不喜欢柔弱娇柔造作的女子，可为何一见你便觉得很亲近很想靠近你，原来你就不是你表现出来的这种样子，即便以前跟你相处觉得你有些奇怪，但我还是很想跟你相处跟你做朋友了。”
“也是从那天起我便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是比贺靖川重的，你那天明明知道你自己暴露了贺靖川会知道，可你还是义无反顾地救了我，这证明我在你心里比贺靖川更加重要，你将我这个朋友看的比你爱了八年的人还要更为重视。”
“我以前总觉得你隔着一层看不清，自从那天之后我觉得那份隔阂完全消失了，我终于完完全全地看清了你，我在未看清你之前都很喜欢你，何况看清你之后呢，现在的我更加喜欢你了。”
江慕雪听完这些眼眶瞬间湿润了。
那晶莹的泪花在她的眼眸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她满心的感动哽在了喉间，那目光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璀璨而动人。
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从未想过，你竟能将这一切看得如此透彻，我一直以为，我隐藏得很好，却不想还是被你发现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继续说道：“那天救你，我几乎是出于本能，从未想过任何后果，却没想到你竟能从中看出这么多。”
随后江慕雪抬起头，努力不让泪水落下。
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露出一个带着泪花的笑容：“我以为我的伪装会让你远离我，却没想到，你不仅没有，还如此懂我，护我，我很高兴。”
说完后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但她的脸上却绽放出了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被理解和被珍视后的幸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