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卫逐染敲着桌子，对着下首坐着的叶翊尘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前厅里，只坐着她和叶翊尘，叶尚书和叶书洲还在官府和军营，叶夫人带着卉卉去了护国寺住着为叶翊尘祈福。
所以，叶家只剩了叶翊尘一个主人来接待她，倒也省的麻烦。
卫逐染一副审犯人的架势惹得叶翊尘摸不着头脑：“什……说什么？”
他抬头望向主座上的少女，已经好久没这么看过她了。
上次两人见面还是在晋王府，不知道为什么小染会觉得他喜欢上了别人，但是她这么认为也挺好的。
卫逐染可以找到更好更值得也更让皇帝满意的人，叶家也不会因为他就被皇帝记恨。
所以他什么都没解释，只是想远走天下，一个人完成曾经对卫逐染的许诺，走遍山河，看尽世间美景。
“懦夫。”
卫逐染忽然道，“我什么都知道了，你自己说说吧。”
“说说你为什么去万春楼，为什么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为什么……”
“……要南下，离京远走。”
叶翊尘一愣，左右躲闪着，不敢看卫逐染的眼睛：“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要我说什么啊。”
卫逐染道：“我想听你说。”
叶翊尘眼神乱飘，摸着脑袋道：“我有什么可说的，因为……因为我心里另有良人……”
卫逐染眼神玩味：“哦，我知道。”
“我也知道她是谁了，她不是不喜欢你，让你伤心所以离京远走吗，我替你去杀了她好不好？”
她将杯子握在手里转了几下：“我暗卫的刀此刻就架在她脖子上，一声令下，惹你伤心的人就会死，怎么样？”
叶翊尘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怎么……不是……”
他语无伦次：“你……我……没有……”
什么“她”，哪来的“她”，这是霍霍到谁了啊？
卫逐染皱眉道：“没有？没有什么？”
叶翊尘摇头：“不不，你不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人，你在骗我。”
“这么相信我？”卫逐染声音骤然升高道，“那你怎么不把事情说明白，怀疑我喜欢沈怀，还不告诉我父皇敲打过叶尚书。”
“还编出个什么心上人，天上月什么的来骗我。”
叶翊尘一下子熄了火，颓然地坐回椅子：“你……你都知道了啊。”
他小声嘟囔：“而且我那天说的人就是你，谁知道你怎么误会了。”
卫逐染没听清他后面的话，厉声道：“说什么？大声点。”
叶翊尘连忙摆手：“没，没什么，我就是，哎呀，我就是觉得你太好太优秀，我配不上你，你喜欢上沈怀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要不然。”他指了指自己眼下的疤痕道，“我那天被杨晖的飞镖划伤你看都不看我去扶沈怀，还那么……相信他。”
叶翊尘声音低了下来：“虽然后面证明他确实没问题。”
“但是，你当时都不来看我，还天天都跟沈怀待在一起，后来还知道了皇上不满意我，那我就只能……”
他撇着嘴委屈道：“你又不给我个名分，我也不能让叶家因为我陷入不利的境地。”
叶翊尘语速很快，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卫逐染侧头：“这么说，还都成了我的错了？”
叶翊尘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逐染哼一声走近他，揪着他的耳朵骂道：“我的驸马要我满意才行，别人什么想法我都不在意，父皇不满意只是一时的，那就努力让他满意。”
“你自己单方面在那哭唧唧跟我装什么虐恋情深，再有什么事不说明白自己做决断，我就给你嘴锯了。”
叶翊尘叫疼求饶道：“知道了，知道了，疼疼……”
卫逐染这才松了手去看他眼下的疤痕：“这还没去掉吗，都多长时间了。”
叶翊尘不自然地退了退，抵上了后面的椅子背，脸有点红：“疤痕太深了不好去，你不嫌弃我就没事。”
“嫌弃。”卫逐染马上接话道，“昭昭的舒痕膏好用，我什么时候帮你去要点。”
距离有点近，偏偏卫逐染还没什么察觉似的，叶翊尘“嗯嗯”两声回答。
“你……你们……”
震惊的声音突兀响起，门外站了个高大的人影，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两个人像是亲到了一起一样。
叶翊尘猛地抬头，正看见叶书洲一脸吃了苍蝇般扭曲的表情，尴尬道：“大哥，天气不错啊。”
卫逐染也连忙后退拉开了距离，轻咳两声掩饰尴尬，恢复了她优雅从容的姿态：“叶将军，好巧啊，在这儿碰见你。”
面上虽然撑着从容，心里却是早就骂上了自己：什么话啊，这是人家的家里，好巧啊是什么鬼？
叶书洲脸上的表情在看到卫逐染的那一刻变得更加扭曲，嘴角抽搐着行了礼：“拜见公主殿下。”
“平身平身。”卫逐染摆手，“我跟叶翊尘还有事，就先走了，祝你跟青瑶长长久久。”
说完连忙拉了叶翊尘就走，没看到叶书洲突然爆红的脸庞。
行至尚书府大门时，正巧撞上了进门的叶夫人和卉卉。
“祈西悦公主？”叶夫人看见卫逐染也是震惊，随即拉着卉卉福身：“拜见公主，公主驾临，叶府未能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卫逐染和叶翊尘紧握又慌忙松开的手上。
叶翊尘慌忙往旁边避让，不敢受母亲的礼。
卫逐染扶住了叶夫人：“夫人不必多礼，我今日来也是一时兴起，未能先递拜帖。”
叶夫人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睃巡，眼神带着探究和好奇。
可惜的是，叶翊尘躲闪着没对上她的眼神，卫逐染低头去摸卉卉的脸了。
卉卉被叶夫人牵着手，仰起头甜甜地叫了一声：“公主姐姐。”
卫逐染笑靥如花地捏捏卉卉的小脸：“唉，卉卉真乖。”
她对叶夫人道：“夫人，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叶夫人点点头：“好好。”
说着就又要行礼恭送，被卫逐染拦住了。
叶翊尘逃也似的跟着出去了：“阿娘，我也有事，先走了。”
叶夫人抬手：“欸，这孩子跑这么快做什么。”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啊？”她问卉卉，“你知不知道？”
卉卉也摇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