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跟我走！”五叔杀气腾腾。
“你总得告诉我啥事啊！”
陈归雁心里也升起一股怒意，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惹到了五叔，不知道这是“种帝”的长辈吗，岂有此理。
“黑风村出事了！”
“嗯？”
陈归雁愣住。
黑风村能出什么事，值得五叔这般盛怒？
看到陈归雁呆傻的模样，五叔当即快速的说道:“刚刚接到消息，一天前，山贼杀进黑风村，黑风村一个活口没留。”
“什么！”
陈归雁的气势骤然间发出变化，他微眯了眯眼睛，反手拉住五叔，下一刻，整个人化为残影，惊得道路上烟尘滚滚，直奔黑风村而去。
“哎呀我去！”五叔感觉到自己要像旗帜一样飘起来了，不禁口吐芬芳。
“雁子，其实稍微慢点也没事！”
——
黑风村，遥远便能看到其中发出一股股黑烟。
村口的木哨塔断成两截倒在地上，其余的地方上也尽都是刀砍火熏过的痕迹。
一个庞大的尸堆就堆在门口的空地之上，血腥味熏天。
不停有陌生的人在村口进进出出，这些人穿着黑色的劲衣，头戴捕快帽，赫然是官府中人。
他们背着一具具尸体，从里面走出来，扔在尸堆里。
陈归雁看到这一切后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刚到，五叔还在骂骂咧咧，他老胳膊老腿可受不住这样的折腾，但他看到那死相惨重的尸堆后，也愣住了。
陈归雁紧盯着尸堆，那里面好多尸体他都认识。
比如狩猎队的队员，比如那喜欢在村东头聚集的大妈们。
他还记得三年前，刚来黑风村时，他们每个人对他打趣的表情。
“嘿，那不是老喻家的女婿吗？”
还有那个大雪满天的日子，他们高兴的挥手说着再见，说下次再来。
一幕幕场景在脑海中如放幻灯片般快速的闪过，陈归雁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当初的那一回首仿若昨天，没想到再见时已是这样。
这时，两名捕快抱着两具娇小尸体一前一后出来。
前一名捕快抱着一名血肉模糊的少年尸体，他双目圆睁，怒火冲天，似乎在死前最后一刻都在挣扎。
后一名捕快抱着一具约摸八九岁的小女孩尸体，死相凄惨，手脚都呈不规则的形状。
陈归雁一下就认出了。
小童和他的妹妹小瞒。
沉重的呼吸声自陈归雁身上响起，他心口变得难受起来。
她呢！
想到一张美貌的面容，陈归雁的心揪了起来，再也顾不得其他。
两名捕快却拦住了他。
“什么人！”
“尸体在外面，自己找！”
捕快喝道，这几个时辰，很多在黑风村有亲人的人前来收尸，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滚开！”陈归雁双眼通红，一推便将两名捕快推得飞了出去。
“大胆狂徒！”其余捕快见状，纷纷怒喝，就要上前捉拿。
陈归雁回头一望，那可怕的眼神让他们不敢再上前一步。
村里，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鲜血更是洒落得到处都是，有的地方更是还冒着黑烟，显然火势刚灭。
而周围也到处都有着背着尸体行走的官府中人。
他们有的大声咒骂，有的狠狠痛斥，有的一言不发。
足以证明曾经爆发的战斗多么惨烈。
喻家。
喻家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站在门口，只能依稀看出一点曾经的样子。
陈归雁驻足，心彻底凉了。
他目光看过去，逐一将废墟上的断壁残垣与脑海中的景象比对。
厨房、卧室、堂屋等在脑海里一一还原。
还原的还有在其中的欢声笑语。
“陈大哥，来喝茶！”恍惚间，陈归雁似乎听到有人言笑晏晏端着茶壶走来。
“咦，小哥，你怎么没穿制服，新来的吗？”忽得，一个声音自陈归雁后方响起。
见陈归雁没有回答，他声音继续说道:“这家人死的最惨，尸体都烧焦了，没有人愿意背！”
这一句话让陈归雁瞬间惊醒，他转头抓住身后之人，急忙的说道:“在哪里？”
“喏！”捕快一指。
陈归雁便看到那处角落，静静躺着两具焦黑的尸体，尸体已经看不出原先的面貌，只能看出是两个人。
一具尸体比较高大，摆着夸张的出击架势，一具比较娇小，双手呈爪状，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陈归雁走过去，像抚摸般轻轻将一具尸体扛在肩上，一具尸体夹在腋下。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悲。
“先回家吧！”
陈归雁异常平淡地说道。
当他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心就彻底平静了下来。
他的寿命无限增长，这一生注定是要经历很多生离死别的，这只是提前了许多罢了，他要适应。
他告诉自己要学会接受，不管是离别或是死亡。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只要记住，便会长存。
秋风起，秋叶落。
陈归雁觉得这个秋天比他度过的任何一个秋天都要冷。
村口，五叔提着长枪与一群捕快对峙。
这时，他看到陈归雁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陈归雁背上扛的尸体后再也忍不住，眼眶一下就红了:“喻大锤，你他娘的！”
捕快们看到陈归雁走来连连后退，不敢上前去。
刚刚他们就已经看出了，这人不简单，他们可不傻，不想上前去触霉头，而且人家只是拿了两具尸体，根本犯不着。
至于刚刚被陈归雁推飞的两个捕快，在感受到那一股巨力后，也不再多话，已老实。
陈归雁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不知道尸体太重还是怎么，他的手微微颤抖，每走一步都显得十分沉重。
他喘着重重的呼吸，头埋得很低，渐渐消失于黑风村外的旷野里。
五叔连忙跟了上去。
陈归雁就这样不顾旁人眼光，将两具尸体带回了桃源村。
村西头，陈归雁的屋子旁边多了两个土包。
一处写着“挚友喻大锤之墓”
一处写着“挚友喻忆儿之墓”
陈归雁手里紧紧攥着一支木簪，目光莫名。
五叔在旁絮絮叨叨的说着:“其实大锤是我年轻时闯荡江湖认识的兄弟。”
陈归雁想到了之前五叔老是在他旁边说些成亲之类的话，怪不得，看来自己在黑风村的日子，五叔全都知道。
陈归雁摇摇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需过多解释。
“大锤挺喜欢你这小子，我也想撮合你们，谁知道你小子回来后，一心只想着种地！”五叔无奈的说道。
“你小子上辈子肯定是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