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房间里只有顾燕帆和林珺了。
顾燕帆以为自己总算能找到几分存在感了,结果林珺默不作声的把他的被褥丢一地,然后倒头就把自己闷进被子里。
顾燕帆一愣,后知后觉察觉出不对来,林珺生气了?
他想了一圈实在没想明白林珺为什么生气,生谁的气。
不会是他惹到了林珺吧?
但林珺不是还帮他解围来着吗,真要是他惹了林珺,林珺才没有这么好心。
思来想去都没有结果,顾燕帆犹豫片刻,缓缓走到床边,试探着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林珺,“珺儿?”
林珺动也不动,只说了一个字,“滚。”
顾燕帆怎么可能滚蛋,他走了难道让林珺就这样闷闷不乐一晚上?
“为什么生气?”顾燕帆试着猜,“因为我拦着你杀钱妙意?”
真要是这样,那他今晚就去要了钱妙意的命。
然而并不是,林珺闷在被子里不肯理他。
她虽然一路猖狂,但高不高兴只有心里知道。
拽住钱妙意衣领却没能把人拽下来的那一刻,林珺切身感受到残废的事实。
平常她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吃饭不方便之外,手使不上力很多时候不太能注意到的,因而也就没那么难受。
可今天那一拽,把林珺拽难受了。
她不过做了从前做过许多次的事情,现在却成了强求,掌心到现在都疼。
林珺知道伤口裂开了,但她不想处理,情愿这样痛着,至少痛比无力要好受。
她想一个人静静,但顾燕帆一直说个不停。
“珺儿?好夫人,你哪怕是打我骂我都可以,别生闷气。”顾燕帆轻声哄着她,“气大伤身。”
“夫人,你跟我说说话,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顾燕帆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只想让林珺别难过。
原本林珺一直搭理他,最后一句话话音刚落,被子忽然被掀开,林珺坐起身,“真的?”
顾燕帆一愣,点点头,他都想好了,哪怕是林珺管他要情毒的解药,他也给,只要林珺别不高兴。
但没想到林珺张口是,“我们和离吧。”
顾燕帆瞬间变脸,刚才还温和的神情顷刻间可以用难看来形容,“珺儿,别开这种玩笑。”
林珺是认真的,她看着顾燕帆,就连往常都带着的愤怒也消失了,“其实你身手很好,连影也不是你的对手,是吧?”
之前林珺就怀疑过顾燕帆会武功,但顾燕帆没承认,直到今天,她亲眼看到顾燕帆出手,能轻而易举制住影。
顾燕帆既然这么做,就没打算再瞒着这点,“瞒着你是我不对,打我骂我都可以,你别生气。”
然而他还是没有get到林珺的点。
林珺苦笑,眼神中流露出疲惫,“所以京城那些刺客也不是你的对手,你完全可以躲开那一刀,是吗?”
顾燕帆说不出话来,心都慢了一拍,皱眉看着林珺。
看来今天不是林珺简单的耍小脾气,她真的很伤心,比以往任何一次发脾气都伤心。
林珺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心纱布上已经明显染上一大团血迹。
“你受伤了?”顾燕帆吃惊,一把握住她的手。
“所以我的手就是个笑话。”林珺笑着笑着就笑不出了,“顾燕帆,我从不后悔,但我这次真的后悔了。”
她眼神一寸寸冰冷,“我就该看着你死。”
“珺儿。”顾燕帆心如刀绞,他是真后悔害了林珺的手,“你别这样……”
“那我该怎样?”林珺用力抽回手,“难道我还要和你同床共枕,夫妻一心?我做不到。”
虽然到现在他们的婚姻都是一纸空文,但林珺连顶着名号都不乐意了。
“不,珺儿,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手。”顾燕帆努力解释,声音恳切,“你相信我,我一直在让人寻找天下灵药,求济世名医,一定能治好的。”
林珺却只是说,“等钱家的事情结束我就回京城,你不肯和离,那我便要爹爹再为我求一道圣旨。”
皇帝旨意大于一切,只要皇帝说他们和离了,谁不认都没用。
她强势惯了,此刻却突然觉得很累,再猖狂又能怎样呢,还不是任人戏耍。
顾、燕、帆。
林珺在心里恶狠狠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一想到过往种种,她便觉得厌烦疲倦。
跟他待在一起没有一刻放松,每每有所改观都会发现他身上有新的雷点,她不能接受和一个害她手残的人和平共处。
林珺从未如此冷静的和顾燕帆说过这么绝情的话,“从今以后,我们是敌人。”
顾燕帆目眦欲裂,头一遭感觉心痛到窒息,这是他活这么多年听到过的最坏的消息。
“珺儿……”顾燕帆嘴唇翕动,很艰难的发出声音,“你别生气。”
只可惜言语太过苍白,林珺对这种话嗤之以鼻。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走还是我走?”
客栈这么多房间,管他别人起不起疑,林珺是一点都不想忍了。
“先处理你的伤口好吗?”顾燕帆说不动林珺,但他实在觉得那抹鲜红过于刺目,“我给你拿药。”
林珺避开他的手不让他碰,“我自己会处理,别碰我。”
她既不看他,也不再说话,态度很明显。
顾燕帆伸出去又落空的手紧攥成拳,他很想说些什么,最终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他的确没什么对得起林珺的地方,仔细回想,尽是亏欠。
“你的手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顾燕帆留下这么一句,便离开了房间。
他不能跟以前一样林珺不愿意就强逼林珺,顾燕帆不会让自己更后悔了。
客栈目前就他们几个人,空房很多,他住进了隔壁,提前一项盘算已久的谋划。
听闻北枭国数百年前有个极其庞大的家族,最擅长医术,相传只要人到他们手中还有一口气,都能原原本本救回来。
只可惜这个庞大的家族已经隐退百年,现在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的消息,就连他们的存在都是个秘密。
顾燕帆也是偶然听说,但这是林珺右手唯一的希望。
不管这个家族如今在哪隐居,一定得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