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字他是见过的。
只是隔得时间稍微久远了一些，一时想不起来是何人的字。
回到蓬莱殿，萧时衍就将这信拿给了刘成，“你仔细瞧瞧，有没有觉得这字眼熟？”
刘成一脸疑惑地将信拿了起来，眯起眼仔细辨认。
忽然伸出手指着这信，颤抖道：“好像是有点眼熟。”
萧时衍沉了沉脸。
幼时他曾游历天下，自然见过许多人的字，可刘成这老太监却不曾出过京城。
他们两个都认得，那便说明此人是京城人，甚至可能是哪个王侯。
“难道，宸贵妃娘娘小时候来过皇宫？”刘成小心翼翼问道 。
萧时衍沉思片刻，“若是来过，父皇母后不大可能认不出。”
现在只怕什么长街里，都是凝霜和她身边宫女，模糊记忆中的烟雾弹。
“交由大理寺吧。”萧时衍叹气道：“他们那儿这么多卷宗，总该能对比得出来。”
刘成郑重地接过书信，缓缓退下了。
……
三月胎位不稳，凝霜也紧张了一些，萧时衍却是比她更为紧张，一得空就过来，亲自给桌椅包上圆角软布，生怕磕着碰着。
怀了孕不能劳累，凝霜也慢慢将后宫事务分散给了陈妃和呼兰荼二人，自己勉强帮着萧时衍做事。
身居其位，凝霜才知仁熹皇后的不容易。
拖着病躯，又处理后宫事务，又帮着萧时衍批阅奏折，也难怪会早早培养接班人，将事务交给了秦妺阑。
只是秦妺阑不大争气。
得空了，她还得领着宫妃同太后老人家请安。
幸好云妃和李妃，包括当初闹事的妃嫔禁足了，纵然有不安分的，此时也安分起来。
太后娘娘坐在上位，扫了一圈，倒是关切地问凝霜一句：“本宫听闻宸贵妃近日将事情都交给了吉妃和陈妃，可是身子不爽利，要请太医来看看？”
凝霜今日不知为何，脑袋还昏沉着，小声应了一句：“近日的确是有点不大舒服，过段时日就没事了。”
“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
沈太后侧身嘱咐身旁的女官，那名女官立即令了宫人端上汤来，给每位妃嫔都分了一份。
“这是寿康宫膳房熬的银丝鱼汤，清晨吃最为合适不过。将腌鱼切成丝，下锅炸得雪白，再熬成汤羹。”
太后平日里是会赏一些吃食，众妃也领了好意：“多谢太后。”
一名女官将更大份的鱼汤端了过来。
太后关切的道：“宸贵妃身子不适，这种大补的鱼汤可要多喝一些。”
凝霜勉强笑道：“是。”
以前能干三大碗，现在肚子里揣了一个种，是愈发吃不下了。
这鱼汤熬得也不算荤腥，可凝霜总感觉道一丝似有若无的油腻味。
乌云呈了一点，递上来。
刚准备入口时，凝霜忽然捂着唇，干呕一声。
好熟悉的场景，众人又同时看了过来。
凝霜：……
说好的等三月过后，这孩子也好动憋不住，迫不及待跟众人宣告自己的存在。
太后突然清醒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可要请太医瞧瞧？”
凝霜此时很尴尬。
这怕是一点也瞒不住了，她直接站起来说：“臣妾身子并无大碍……只是……”
“有喜了。”
有喜？！
这话可谓是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都关注到她的肚子上。
知道宸贵妃这侍寝频率会有喜，可这……来得也太突然了些！
太后一愣，突然抚掌大笑：“好好好，陛下可知晓此事？”
“陛下已经知晓此事，只不过胎儿尚且不稳，便没有来告诉母后这个喜事，望母后莫怪。”
太后哪里会怪罪，直接笑得都要合不拢嘴了，“本宫要抱孙子了。”
她一出手就是大方，给满宫上下都行了赏赐，连禁足的那几位都送了过去。
随后便是关切地对凝霜说：“女子有孕是喜事，也是苦难之事，前段日子也确实难熬，若身子不舒服，尽管与本宫和陛下提。”
凝霜心情复杂，缓缓道：“多谢母后。”
都有孕了，太后也不会多留她，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一走出寿康宫，呼兰荼就和陈妃凑了过来。
呼兰荼好奇打量她的肚子，嘴里吐出一句：“你居然踹崽啦！”
凝霜：“……对。”
呼兰荼：“什么时候的事情，上一回御花园的时候？”
凝霜哽了一下：“差不多。”
“那你可得给刘家上个香，这哪是什么想要攀龙附凤给皇帝下药，这简直是送子观音啊！”
凝霜擦汗：“姐姐说得是。”
确实是很另类的送子观音了。
几人有说有笑往前走去，忽然听见前边愤愤不平的声音。
“她真是福气好，刚入宫的时候跟我们一般的位份，还以为也和我们一样，没得宠就失宠呢。”
“谁能想到呢，秦妺阑没了，仁熹皇后没了，贞贵嫔没了，李妃和云妃一块禁足，这后宫……她虽然没当上皇后，但与皇后有什么差别。”
“谁叫人家命好呢，又得陛下喜欢，又早早怀上龙嗣。若是个公主还好，是个皇子，那我们是当真没了机会。”
“说不准，她又不是堰朝人，是北羌公主，陛下若是想让她的儿子当太子，也得看看朝臣的意见。”
陈妃和呼兰荼听了几句，眉心皱得紧紧的。
呼兰荼斥道：“都说得是些什么胡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没事。”凝霜无所谓，“不是说得挺有道理吗？”
自己北羌公主的身份不去掉，没办法当皇后，自己的儿子也没办法当太子。
生气归生气，凝霜突然坏心眼起，慢慢走了过去。
“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议论的宫妃突然被这一声给吓了一跳，僵在原地。
凝霜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现在她是宫里唯一一个怀了孕的妃嫔，还怀的是陛下的第一个皇子，宝贝金疙瘩。
她看了一眼这几人，都是位份不大高的妃嫔，此时满脸慌乱。
凝霜走到一人身边，忽然崴了一下。
那人简直是吓破了胆，慌忙去扶，结果凝霜没事，自己摔了个狗吃屎！
再抬起头来，凝霜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嘻嘻笑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