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扬没想到祁玉笙的无耻还是超乎他的想象。
段清扬强忍怒意,压低着声音问祁玉笙:“祁小姐,您明知道他害怕。”
祁玉笙摸了一下自己的耳环。
“我知道,所以才要想方设法治好他。”祁玉笙的语气分外冷静,她是个天生逐利的商人,锱铢必较的同时却又极为护短。贺祺然幼时,祁玉笙给出的温柔体贴并非作假,那时的祁玉笙是真的喜欢疼爱贺祺然。只是后来造化弄人,她一念之差,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但我向来不信命运。”祁玉笙的语气已经冷静,但段清扬却听出了一点疯狂,“我想要的都会自己亲自拿到手,无论是什么。”
在护短的背后,其实是极高的掌控欲。祁玉笙无法忍受贺祺然脱离自己的掌控,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感化贺祺然,得到贺祺然的谅解,所以祁玉笙选择了温水煮青蛙。
“等等。”段清扬打断了祁玉笙的话,眼里全是不可思议,“您是觉得魏清玟那样,算是温水煮青蛙?”
祁玉笙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段清扬的话,反而自顾自说起了另一件事:“我久居燕京,坐镇总部,其实没什么时间和小然相处,他的很多事我并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得知。虽然我很厌烦贺胥,但为了了解小然的一些近况,我还是会和尹璇保持联系。”
让高高在上了一辈子的祁玉笙对贺胥低头自然是痴人说梦。她能主动联系尹璇都算是一件极为不易的事。
祁玉笙在燕京的手可以伸得很长,但山阳市离燕京实在是太远了,祁玉笙能做的其实有限。她可以试图联系贺祺然的朋友老师,但那其实远远不够。所以最后,祁玉笙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找上了尹璇。
“虽然很不愿承认,尹璇是个在感情上很有智慧的女人,贺胥简直占到了大便宜。”祁玉笙这么说,“她一眼就看出了我想要什么,劝诫我不要把感情当做可以放在天平上衡量的东西,也教授了一些与亲人的相处之道,我实践过后,发现确实有用。于是我并没有盯着小然的一举一动,真论起来,贺胥其实比我要清楚小然的动向。”
段清扬眼神一闪,听出了祁玉笙的言外之意。
“所以当初,”段清扬有些疲惫地合上了眼,“然然的父亲比您要先知道这件事。”
贺胥是个什么样的人?段清扬不知道。段爹曾经和贺胥有过一段短暂的合作,在教育他时曾这样描述贺胥——“留有底线,但不择手段,不适合深交,但合作可以”。
是个中规中矩的评价。但每个被段爹评价为“不择手段”的人,在他心中已经算是难得的人渣。可是在形容贺胥时,段爹却说他很适合合作。
段清扬也在那次出游中短暂地接触过贺胥。那时的贺胥看起来和平常的父亲没什么两样,他对尹璇的爱意从眼里溢出来,对贺沅沅极尽宠爱,对贺祺然留有愧疚但一点就炸。
在段清扬眼里,贺胥像是没张嘴的霸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孩子。他并不是不反感,只是觉得他可怜又可笑。可是如今,祁玉笙却告诉了他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贺胥。不过寥寥数语,祁玉笙透露出的消息却很是骇人。
祁玉笙看着段清扬难掩震惊的模样,露出一个略有嘲讽的笑:“原来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贺胥这家伙,果然善于伪装。”祁玉笙又拨弄了一下自己的耳环,像是有些无趣,“总之,是贺胥先发现了魏清玟的不对劲,也是他先向我发出的邀请,要用魏清玟当做试验品,试试看小然能不能接受亲密关系。我先调查了魏清玟的背景,了解了魏家的野心,权衡之后觉得魏清玟还算优秀,若是真的能让小然动心,给魏家一点甜头也未尝不可。于是我默许了魏清玟的接近,但我并不知道会给小然带来那么大的伤害。在易舒彧找上我之后,我确实极为愤怒,第一时间便出手惩治了魏家,召回了魏清玟。”
但还是迟了一点。
祁玉笙的眼神不免变得晦涩,她垂眸,并没有再看段清扬。
段清扬却也在沉思。他顺了一遍祁玉笙的故事线,总觉得这个故事里大家都不像什么好人。
段清扬并没有全然相信祁玉笙的话。纵使祁玉笙说的全是真话,也会因为她的立场和叙述方式,带来一些误解,达到自己的目的。在段清扬眼中,祁玉笙并非是可信的。
但祁玉笙好像并不在意:“我今天来其实并不想和你掰扯这些过去的无关紧要的事,我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想要问你。”
“段清扬,你,喜欢小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