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同悬明把家里抹布扫帚木盆一齐拿来。
海楼涨上一盆水就开始从老人所在的屋子开始清理。
进了老人房里自然又是一阵劝加忽悠，才勉强让老人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从她不时想要起身的状态也能看出老人并没有完全平静下来，还是对于海楼有一种过分的尊敬。
这就让海楼干的很别扭了，于是麻利的干完老人屋子，就端着盆去同悬明屋里打扫。
她一开始也想过用灵器偷下懒，可事实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一方面，她觉得得凭自己亲手帮助劳动才算是无愧于自己，另一方面……
她实在是不知道打扫卫生这种东西要怎么用灵器作弊，可能是她脑洞小了吧。
白嫩的小臂揩过额上汗珠，海楼费力直了直腰。
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正儿八经的干活了，甚至连劳动都少有，每天就是在锤人的路上不断奔波。
当然，这么说有失偏颇，肯定是不可能天天锤人的。
有时也捶妖揍鬼。
总之，没用任何禁制灵器手段，单凭自己干出来这么一大片区域，海楼还是挺满足的。
海楼这边是充实了，可同悬明
那边就有些不顺了。
他刚给海楼弄完东西就又得出门，这回是去找合适的店置办些白事物品。
他也做好心理斗争了，既然仙师都无法可救，他也就确实放下了，毕竟日子还得过不是。
可还没出村子，就远远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明哥。”是何秀莲，她此时的神情有些纠结。
“秀莲啊。”同悬明若无其事的打招呼。
“明哥……”
“咋了，有啥事说就是了”同悬明看着低下头的何秀莲。
“哥，我咋见到个女的进你家了！”何秀莲忽然抬起头，大声道。
“啊？”同悬明反应了过来，随即有些好笑，“那你说她啊，她叫海楼，是个仙师，见我这样就来帮帮我。”
“哦。”何秀莲点头，没多说什么。
“你不信？”同悬明觉得如果换了自己听到这话，也不会信的，整个玄乎得跟书里头一样。
嗯，说书的书。
“我信。”何秀莲突然认真地看着同悬明，她知道这很扯，但是，这是同悬明说的。
她愿意相信他。
“哈，哈哈。”同悬明笑了几声，之后便是一片沉默。
二人无言，侧面而对。
“秀莲，我必须得说明白，这事不行。”同悬明的语气严肃起来。
“那我就等，等到这事行为止。”何秀莲这么说着，转身走了。
同悬明望着何秀莲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去忙自己的。
…………
走了好几家店，一直到天色暗淡的近夜之时，所有店铺关门，同悬明才总算敲定了要选购的白事物品和坟墓位置。
一般来说，其实是不讲究这个的，但从二爷爷那借来的钱，如果确实够让奶奶办一个好点的后事，谁又愿意从简呢？
毕竟他一家人就是如此，如今只剩下奶奶这个唯一的亲人，力所能及之下，必然要尽力的。
…………
同悬明家里，海楼坐在院里的小凳上发呆。
天色已经黑了，满天的繁星衬着明月，涂染在紫黑的背幕中。
就像把一堆毫不相干的冷色颜料堆在一块，并不搅拌，再均匀分到夜幕上。
海楼呆呆的望着星空，她不知道命庭，还在思考这个世界是否是一个星球，之外是否有着无数星系星体。
在那无数的星体中，有没有一颗泛着蓝色光泽的柔美星体，带着熟悉的感觉。
或者是天圆地方，那这些光辉又长成什么样呢？
思考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人们假设的一切所谓条件影响措施等相关。
它是自由的，但超过了某个限度，也就成了发呆乱想。
现在的海楼就介于两者之间。
吱嘎
北屋的木门被推开，老人拄着拐探出了半个身子。
老人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悬明的药，还是海楼刚刚下厨做的一顿丰盛晚餐。
她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每一步一个拐，缓缓的移动着。
海楼收起望向天空的视线，思绪回到现实。
看到老人正奋力走来，她连忙起身搀扶。
“别，仙师，让我自己过来。”老人显的有些惶恐。
海楼又怎么可能不动呢？
最后，在老人惶恐到惊恐的状态下，总算来到了海楼刚才的位置。
老人颤悠悠的坐下，狠狠喘了一口气。
两人就这么无言的坐了一会，海楼看天，老人看地，不时也看下天。
“仙师，您懂得多，我问你件事。”
海楼一听，连忙解释：
“不不不，我对于这个世界了解的其实很少的。”
这倒确实是实话，因为海楼两世为人的年岁还没有老人大呢。
老人摇摇头：
“不会的仙师，无论怎讲您都是仙人，会法术，跟我们就是不一样的。”
海楼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她是真解释不动了，你们说啥就是啥吧。
“您说，人要死了，还能再看见东西吗？”
海楼沉默了，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知道老人的意思。
晚风微拂，吹得她的发丝舞动，遮住了半张脸。
想了许久，海楼最终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能，人死了，就是死了。”
她郑重的回答道，选择了告诉老人事实。
“哦。”
老人看着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海楼沉下身子，刚起身
“那，仙师，您能送我走吗？”
海楼心神剧烈颤抖了一下，还没说什么，老人接着说道，
“我不想给悬明添麻烦，他应该过得更好些，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个老东西拖累他，他怎么会到现在都没个老婆。”
“秀莲和他说什么我其实都听见了，我没他们想的那么浑噩，我难受啊，要不是我这个累赘，他们怎么，怎么，怎么会成现在这样呢。”
“我不能这么活下去了，悬明和秀莲需要过好日子，他们不能有我这个拖累。”
“可是，仙师”
老人抬头望着站起的海楼：
“我怕死，我怕一死就什么也没了。”
“仙长，你动手吧，我自己清楚，我还得拖活着好几年，可我不敢自裁啊！”
与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样，老人的日子，还长着呢。
海楼别过头去，她忽然想起来，她对某个人说过，她要去找月亮。
“奶奶。”
她蹲下来，正视着老人，
“您要活下去，要好起来，同悬明他还等着那一天呢。”
“我知道，或许对你们来说都有着彼此的顾虑，但，健康活着，始终是对你们最好的结果。”
“至于我……”
她转过身去，走向月亮，
“我就是绑，也给你们绑来一个医士。”
“等着我吧，我要去找月亮了。”
当夜，回来的同悬明收到了许多银子和“等我回来”四字。
海楼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