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是您做的？”
这话让陆召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刚刚问的，难道不是这件事吗？
他不就是知道了顾言当时被舆论压倒，是他操控的，所以回来质问来了？
陆闻檀从来没想过那种事是有人操控。
别看顾言那会儿只是一个实习生，但她要被开除，涉及到军医大的决策层，上至教育部委，下至校教务。
她要被除名，不光涉及那个医院领导层，更是关于整个医学界威信人的判断和行事记录的。
牵涉的人物太多了。
“她到底让您多畏惧，要对一个小女孩下这么重的手？”陆闻檀头一次觉得他面前这个人有些陌生。
他想了想，顾言当初经历这件事的时候，他作为她的网友，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这其中，也有老头子的原因，他们父子俩有些事风格太像，换个人对顾言做这些，可能陆闻檀都会有所察觉。
陆召徽感觉到了他眼睛里的冷暗，心底也是一紧，随即生起了怒意。
他可是他爹，他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对他露出这种表情？
果然，顾言绝不能和他在一起，否则，今天他能因为顾言对他露出冷意，明天呢？
有了媳妇忘了娘？
对老四这样的男人，「爱」绝对不是好东西，他可能遗传了他的恋爱脑，陆召徽是更不放心他接触顾言了。
陆召徽没接他这个话，而是也微微皱眉，抬头看向他，“你刚刚要问的，难道是别的事？”
他难道是阴差阳错不打自招，把自己一直守着的秘密给暴露了？
有些懊恼。
但也无所谓了。
“不管你知道的是什么事，你和顾言之间的恩怨太复杂了，你们不可能。”
陆闻檀沉默许久。
半晌，才似是笑了一下。
“那您不了解感情这东西，恩怨都是你们前一辈的，我和她之间没有。”
这句话，陆闻檀大概也只能是安慰自己，他不敢保证顾言对他有没有怨恨。
他从凤凰园离开，手机都拿了出来，想起有顾言的未接，下意识的就避免看屏幕，只好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车子显得漫无目的，但最后却精准的停在了贺白灼的会所门口。
贺白灼在监控里看到陆闻檀的车，当然是第一时间到门口迎接，“给你安排楼上？”
陆闻檀也没吭声，径直上了电梯。
贺白灼眉头跳了一下，敏感的察觉了他今晚有事。
于是麻溜的弄好房间，远程给他开好了门，随后又自己拎了一瓶酒上楼去了。
贺白灼还以为他今晚会有很多话。
结果上去之后，这人拧开酒就喝，也不说什么，只顾闷头喝。
贺白灼是几次想开口问点什么，愣是被对面的人黑溜溜的脑袋顶给逼回去了——
不敢问。
好半天，看着酒没了，才终于试探着问：“要不，歇会儿？”
陆闻檀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他，“怎么，我给不起你两瓶酒钱？”
瞧这话说的，贺白灼哪敢耽误？立马安排上。
随便他喝，不喝出事就行。
这家伙很少这么喝的，总算看他消停下来，往后一靠，脑袋一仰，不动了。
贺白灼还担心他是怎么了，探了两次鼻息。
然后看着他突然起身，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拎了外套就走。
贺白灼知道他喝多了，赶紧跟上。
没想到的是，他看着喝多了，但是走路反而异常的稳，自己按了电梯。
等电梯的时候也站的笔直，完全没有醉意。
按理说，他这个样子，贺白灼不用担心。
实际上，贺白灼更心慌，可太他妈反常了。
于是，贺白灼跟个小太监似的，一路小跑的跟着去。
到了楼下，他殷勤的给陆闻檀拉开车门，然后麻溜的爬到驾驶位给他当司机。
车子开出去，过了路口，贺白灼才敢问，“咱们去哪？”
听后面的人报了一句：“盛世和苑。”
哦，贺白灼知道，那是他之前给顾言买过房子的小区。
那一路上，贺白灼也就敢问了那一句，后面一直都没有说话了，安全把人送到了小区，然后又屁颠颠的跟着上楼。
“咦？”不是那间？
贺白灼指了指对面的房子。
他记得，陆闻檀给小蝴蝶买的房子，是对面那个吧？
贺白灼怕他是喝多了，按错门铃。
陆闻檀冷淡的瞥了他一眼，继续按门铃。
顾言开了门，看到陆闻檀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陆闻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并没有在她开门的第一时间抬脚进去，而是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一句：
“电话没听见。”
顾言站在那儿没有挪开，淡淡的看着他，“你都知道？”
陆闻檀想起了今晚跟老头的谈话，谨慎起见，问她：“知道什么？”
哪一件？
虽然每一件事，都是陆家欠她的，但好像一件事和另一件事，对他来说，程度不一样。
顾言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你爸当初让人网暴我，让我被开除、被除名的事。”
陆闻檀坦诚，看着她的眼睛，“我刚知道。”
顾言点点头，不管什么时候知道，只要知道了就行。
她看着他，“所以，你来找我，是想替他道歉还是什么？”
陆闻檀低眉，深深望着她，“如果肯替他道歉，你是不是肯原谅？”
那声音里，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还是怎么，低哑中依稀带着渴盼。
如果道歉可以，无论用什么样方式道歉，他一定都是愿意的，只要她心里能好受些。
顾言却蓦地的笑了一声。
“我原谅他，我的人生就会好转么？你体会过被人网暴到头发、眉毛都要剃光的感受么？”
她表情如是，“一条狗擦肩而过，都怕被人认出来。”
陆闻檀动了动嘴唇，但是没说出话来。
就那么沉默着。
他脑子里其实很清楚，有些话，问出来就会显得他很自私、很混蛋。
但陆闻檀终究是没忍住，“在知道你父亲害死我母亲的时候，我从未想过怪你，甚至绝不会放弃和你走下去……”
“现在你知道老头对不起你，不能看在我们感情的份上，试着原谅？”
他越怕她的选择，就更想知道她怎么选。
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
顾言定定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没办法管理，心一瞬间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