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余秽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望着夏青溪向屋内走去的背影,余秽的眸光有些淡,眼神也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晦涩。
你对谁都会这么好吗?你对谁都会这么上心吗?
你就,不能只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吗?
哥哥啊,人心都是贪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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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溪将余秽刚刚同他说的那些又转述给了蛊女,他问道:“去不去?”
见蛊女一直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夏青溪又再次道:“就当是去玩玩或是散散心也好。”
良久,蛊女这才轻轻的点点头,闷声道:“嗯。”
她终归是不甘心的。
不知是否是因为刚刚她径直离开,且对夏青溪释放出的善意她所给出的回应是含着刺的,现在的她看起来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而面对蛊女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夏青溪却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用着平静的目光耐心的等待着蛊女。
见状,蛊女终似下定了决心,她有些别别扭扭的小声开口道:“对不起啊,我刚刚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就是……”
看着蛊女眉头紧锁,似是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一般,于是夏青溪直接道:“我明白。”
蛊女有些迟疑的看向夏青溪:“你真的明白我想说什么吗?”
夏青溪笑笑:“我真的明白。”所以你不想说的话就不用说了。
“哦。”蛊女有些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对了。”夏青溪突然开口。
蛊女一脸疑惑的回看过去:“嗯?”
“你还记得凡镜吗?”夏青溪道。
蛊女点点头:“记得啊,怎么了?”
“她……”夏青溪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最后还是实话道:“她去世了。”
蛊女“哦”了一声,平静道:“她想做的事完成了吗。”
虽是一个问句,但蛊女的语气却很平静,好似早有猜测一般。
夏青溪点点头:“嗯。”接着,他有些迟疑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蛊女垂眸淡淡道:“正常啊,从她找上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知道了她的选择,也早已猜到了她的结局。”
“这或许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
夏青溪的眸色难辨,他轻声道:“或许吧。”
“还有。”夏青溪抬眸看向了蛊女:“她说,希望我们能帮她跟你道一声谢。”
蛊女扣着手上的银饰,不在意道:“谢我做什么,谢她自己就好了,这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
夏青溪突然好奇道:“那你们算朋友吗?”
蛊女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是,萍水相逢,而我又恰好看她顺眼而已。”
“嗷。”夏青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后又笑眯眯的托着下巴看向蛊女:“那我们是朋友吗?”
蛊女抿了抿唇,垂眸不知在想着什么:“……”
半晌,她这才小幅度的点点头,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她又紧跟着补了一句:“你算是我的第一个人类朋友。”
夏青溪:“……”人类朋友??
他疑惑道:“为什么要说是‘人类朋友’?”
蛊女理所当然道:“因为它们都不是人类啊,都是蛊虫。”
夏青溪:“……好的。”
蛊女:“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夏青溪摇摇头:“还没定呢,我待会儿去问问余秽。”
说到余秽,蛊女突然对夏青溪道:“你是真的喜欢他吗?真心的那种。”
夏青溪笑眯眯的点点头:“是啊,怎么了吗?”
蛊女:“那你确定他也是真心喜欢你的吗?”
“应该能确定吧。”
蛊女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严肃:“那你知道他当初接近你的目的是什么吗?你能保证他不会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去喜欢你的吗?”
“知道。”
对于后一个问题,夏青溪则是说:“虽然我认为他不是,但我无法肯定的保证。”
“不过这也无所谓,若是我发现他的爱或是喜欢并不纯粹,这其中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那我会果断的和他分开。”
夏青溪道:“从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在与我说清之后他要还是那样,那我们就直接掰了。”
“我并不是非谁不可,而情感于我而言也并不是人生的必需品。”
“我可以放纵自己去享受感情,但我不会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我永远爱我自己。”
夏青溪一直都很清醒,即使是在与余秽确认关系之后,他也依旧很清醒。
他在放纵自己的同时,也在一旁客观且不掺杂着任何情感的审视着自己。
若是发觉到两人的关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或是对方是带着不纯的目的在喜欢自己,那即使自己再怎样的喜欢对方,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我是喜欢你,但仅此而已,也到此为止。
见夏青溪足够清醒也足够理智,蛊女就没再对于这个问题多说些什么了,而是转而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接近你的目的的?你猜的?还是他主动和说的?”
想了会儿,夏青溪道:“准确的来说是我猜的,但这也能算是他主动说的吧。”
蛊女:“所以你知道他给你种了同心蛊吧?”
夏青溪点点头:“知道。”
蛊女好奇道:“那你就不生气吗?他这么骗你。”
“生气啊。”夏青溪:“但我对他的目的也不单纯。”
“看在他的那张脸的份上,我倒也没那么生气。”毕竟,这其中也有自己纵容的成分在。
“……”蛊女:“那你就打算让这件事简单的翻篇了??”
“当然不是啊。”夏青溪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蛊女:“我可没那么好心,也没那么善良。”
“该有的惩罚都是有的,我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嗯。”蛊女点点头:“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也还好,你不是什么恋爱脑。”
闻言,夏青溪有些好笑道:“‘恋爱脑’这三个字可跟我一点都不搭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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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还真是个恋爱脑吧?”蛊女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余秽。
无论夏青溪干什么余秽都跟着,甚至连放在他身上的视线都不曾挪开半分,尤其是余秽还会时不时的来点茶言茶语去吸引夏青溪的注意,整个人都快要黏在夏青溪的身上。
而算是头一次这么清晰的见到余秽这种行为的蛊女则非常的震惊也非常的一言难尽。
要知道,放在没遇到夏青溪之前时,打死蛊女都不敢想到余秽会有现在的这一面,仿佛整个人的身心都寄挂在夏青溪的身上,还看人看的跟自己的眼珠子似的。
整个人就是一副恋爱脑上头的样子。
这看的蛊女不禁有些牙疼,谁家好人谈恋爱这么黏糊啊。
余秽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一个单身狗是不会懂的,管那么多干嘛。”
蛊女:“……”靠。
她有些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瞧瞧你现在的这副样子,你觉得好意思吗你?不知羞。”
余秽还是那副慢慢悠悠的样子:“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有什么不知羞?我的男朋友,我想怎么黏着就怎么黏着。”
“你个单身狗你懂个毛线啊。”
见蛊女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余秽突然幽幽道:“我劝你想好了再开口,毕竟,现在可是你有求于我。”
“祸从口出啊。”说完,余秽就没再分给蛊女任何一个眼神了。
蛊女刚想说出口的话又不得不咽了回去,她恶狠狠的朝着余秽的背影虚空捶了几下,真是一个恶劣的家伙。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烦烦烦!!!
蛊女气鼓鼓的就去找夏青溪了,她说不过他,但总有人能够治的了他。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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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午时分,太阳高悬。
蛊女有些烦躁的狠狠揪了一把路旁丛生的杂草,抱怨道:“怎么还没到啊?这是住在什么犄角旮旯里。”
她们自从下车后已经步行了很长一段时间,更何况这边都是山峦,似乎是与外界的联系甚少,连路都不能称之为路,顶多算是一个人为踩出来的的小道。
余秽淡淡的瞥了一眼跟在两人身后的蛊女:“安静点。”
蛊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虽然余秽没听清,但他猜也能猜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又给了她一个让她老实点的眼神后,这才继续牵着夏青溪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一旁的夏青溪倒是安慰了蛊女一声:“应该很快就到了,别急。”
他刚刚向前方的不远处眺望了一下,是隐隐看见了一座建在半山腰处的寨子。
那应该就是千山苗寨了。
夏青溪摇了摇被余秽牵着的手,好奇道:“那个寨子里的人,还有苗巫,好相处吗?”
余秽:“寨子里的人挺好相处的,就是那个苗巫,没事儿的话离他远点儿。”
“为什么啊?”夏青溪有些不明白。
“他就是个纯纯的乐子人,性子太跳脱了,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少和他玩儿,免得你也变笨了。”
夏青溪:“……”
他面无表情的抬手掐了一把余秽的腰:“说谁会变笨呢?”
余秽笑着拿下了掐在自己腰上的手,后攥在了自己的手里:“开个玩笑嘛哥哥。”
“反正他应该和我差不多大,但是看着就很不靠谱。”
“要记得少和他玩儿啊,可千万不能抛下我了。”余秽眨巴眨巴眼,可怜兮兮的对夏青溪道。
夏青溪有些好笑的瞧了一眼余秽:“你还是小朋友啊?”
“哼哼。”余秽哼唧了两声。
蛊女:“……”嘶。
她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前方那对黏糊的小情侣,咦,这真的是……
她已经知道余秽会变得怪怪的,但夏青溪……
没想到啊,他不仅会纵容着余秽,甚至还能陪着他胡闹。
蛊女忍不住抬手捂了捂腮帮子,腻的她牙疼。
夏青溪:“你说千山苗寨的苗巫和你差不多大,那你是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是苗巫了吗?”
余秽:“一两年前的样子吧,那个时候他也才刚继任。”
夏青溪:“那个时候不是刚成年这样吗,这么早就继任了?”
余秽点点头:“好像是因为他的父母会时不时的出去寻找草药蛊虫什么的,有时会出去很长的时间,寨子里的事没办法兼顾,而且他那个时候也已经成年了,索性他的父亲就直接让他继任了,说是多锻炼锻炼。”
“这样啊。”夏青溪明了的点点头。
“那我们是去找苗巫拜托他帮忙吗,还是拜托他的父母?”
余秽:“他。实际上,在医术这方面,他甚至比他的父母还有天赋。”
夏青溪:“找他帮忙的话,我们需要支付什么吗?”总不可能白白的让人家干活吧。
余秽摇摇头:“不用。”
“我之前救过他,他也因此承诺我一个条件,所以这一次不需要去支付什么。”
这时,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们谈话的蛊女也开口了:“这次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要是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说,能做到的我都会帮。”
虽然余秽没主动说让她报答什么,但蛊女心里还是有数的,总不能就这么舔着脸让人家白给你帮忙吧,所以她就主动开口了。
而余秽也没有推辞,点点头:“嗯。”
听余秽说他救了那个苗巫,夏青溪好奇道:“能具体说说不?”
余秽牵着夏青溪的手,懒洋洋的边走边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我在去一座比较危险的山去找制蛊的材料时,在里面遇到受伤的他了,那时他似乎是因为对那座山不熟悉,在里面不小心受伤,暂时失去了行动力,但那座山其实很危险,独自一人是无法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在那里过夜的,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而我当时就正好遇到他了,在知道他是千山苗寨的人以后就顺手帮了他一把,在天黑之前将他带出去了。”余秽总结道:“也就是这么认识的。”
说到这,夏青溪有些奇怪:“为什么在知道他是千山苗寨的人时你就将他带出去了?”
“因为我知道这个寨子善医,而我当时在制毒,我也很好奇他们是否都能将我所制的毒都给解出来,所以就顺手帮了他一把。”
夏青溪:“所以你的毒他们都能解出来吗?”
余秽轻轻一笑:“不能哦。他们能解大部分的毒,但有少部分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闻言,夏青溪则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么说来,那余秽在制蛊制毒方面确实是天赋极高。
夏青溪:“那,他叫什么名字啊?”
“腾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