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视频挂断之前,夏青溪还特地的关心了一下:“需要我去帮你拿行李吗?”
“没事,我自己就可以。”余秽乖巧的摇摇头:“哥哥只需要在家等着我就好。”
“……”夏青溪有些无奈道:“那就下午见吧。”
“下午见。”余秽回复的声音很是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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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是敲门的声音。
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此时坐在客厅里看书的夏青溪就明白,这是余秽来了。
果然,刚打开门,入目的就是余秽那灿烂的笑颜。
“我来啦,有想我没?”余秽看向夏青溪的眸中满满的都是笑意。
“有。”夏青溪靠在门框边,静静的望着余秽,声音轻缓。
闻言,余秽转身拎箱子的身形顿时猛地一滞,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似是不可置信一般微微扭头看向夏青溪,平日里总是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如今蕴满了惊喜。
他刚刚的那句“有想我没”只是随口加的,本来也没有期待夏青溪真的会回应他什么。
但当青年真的对这句话给予回应时,余秽没由来的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一方面在对此感到难以置信,一方面却也在为此而感到高兴。
他知道的,青年从不算是一个喜欢情感外现的人。
现下的这一句简单的“有”,就已经让余秽感受到莫大的开心。
青年不是对他没有思念的。
那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是喜欢我的。
敛下眸中的晦涩情绪,余秽重新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盯着夏青溪的目光如炬:“我也想你!非常非常想!!”
闻言,夏青溪不禁微微侧过脸来,轻笑出声:“嗯,我知道的。”
语罢,没等余秽再说些什么,夏青溪就招呼着余秽进来了:“先进来把东西放了再说吧。”
“嗯嗯。”
余秽踏入门内后的第一反应是先把整个屋子给简单的扫视一圈,观察观察今后会充满着他身影的住所。
可能是因为只有夏青溪一个人住,这个房子并没有特别大,但也十分宽敞,至少一两个人住那是绰绰有余的。
房子应是两室一厅的,但余秽刚刚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发现一个卧室好像被改成了书房。
此外,虽是一个人住,但这个房子却不空旷也不凌乱。
整体的装修偏于简单,但该有的东西都有,色彩搭配也比较的明亮,房内还有不少的植物与装饰品进行点缀,看着十分闲适。
而一个房子的装修与布局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房主的性格与态度。
在余秽看来,这里的一切都在显示着这个房子的主人是一位很注重生活质量的人。
另一边,夏青溪先不着急给余秽介绍着这个他未来居住的地方,而是先带着他去放行李。
熟悉房子的事不急,反正他们来日方长。
余秽看着夏青溪目标明确的带着他就往书房去,他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赶紧道:“你打算让我睡在这里吗?”
夏青溪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是啊。”
书房虽说是个书房,但它里面的东西其实一应俱全,当个卧室完全没问题。
余秽抿了抿唇,眼皮轻垂,可怜兮兮道:“我就不能和你一起睡在卧室里吗?”
听清余秽说了什么的夏青溪:“……”
闻言,夏青溪轻撩眼皮,似笑非笑的反问回去:“你觉得这合适吗?”
“合适啊。”余秽很坦然,反正他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再睡一起怎么了,这不很正常吗。
“……”夏青溪:“这哪里合适?”
“这哪里都合适啊。”余秽一脸懵,不理解这哪里不合适。
夏青溪觉得这家伙是不是生活常识的储备不够啊,于是他开口问道:“是不是夫妻或是情侣才会一起住一间屋子一起睡一张床?”
余秽迟疑的点点头:“是。”
虽点了点头,但他却觉得哪里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与此同时,夏青溪继续问道:“那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侣的人是不是不可以随便的就睡同一张床?”
“这当然。”余秽肯定的点点头。
“那我们是夫妻又或是情侣吗?”夏青溪继续问道。
“……”余秽的神情有些蔫蔫的,抿了抿唇,不情不愿道:“现在还不是。”
夏青溪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余秽,这怎么还跟他玩起了文字游戏?
但夏青溪也没多管,接着说:“所以我们现在不住在一个屋子那不是很正常吗?你自己一个人睡一屋不也是很正常吗?”
犹豫了两秒,余秽还是小声的反驳道:“可之前在格南苗寨的时候我们不就是住在一个屋子睡一张床吗?”
夏青溪:“但那是特殊情况啊,回到巫祈苗寨之后我们不就分开住了吗?”
余秽:“……”好吧,确实是。
“可我还是想和你一起住,住一间屋子睡一张床的那种。”余秽表示他还是不想一个人去睡那什么冷冰冰的书房。
夏青溪:“……”合着他之前铺垫了这么多他还是没听懂?
这是真的不懂还是装傻啊。
于是夏青溪直接道:“可是我们不是情侣更不是夫妻,现在也不是特殊情况,我们不可以睡一起。”
“谁说我们不是情侣的。”余秽当即改口反驳道:“我们是情侣啊,我们当然要睡一起!”
夏青溪一脸懵:“???”什么鬼。
“我们什么时候就成情侣了?我怎么不知道?”
见夏青溪还不想承认,余秽顿时委屈感满满,他红着眼眶,低垂着眸子,声音里满是控诉:“你都亲我了,还那么多次,我们怎么就不是情侣了?”
“喂蛊虫为了救命的事也能叫亲?”夏青溪疑问道。
“当然!你就是亲我了!”余秽非常坚定自己的观点。
“……” 半晌,夏青溪似是想到了什么般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调侃道:“谁说亲了就是情侣了啊?”
闻言,余秽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你想要耍赖??”
“我可就只亲过你一个,我的初吻都给你了,结果你还想耍赖,你个渣男!”余秽越说声音越激动,甚至说到最后还把自己给委屈哭了,双眼泪蒙蒙的盯着夏青溪一个劲儿的瞅。
莫名其妙就成了渣男的夏青溪:“……”
“我也就亲过你一个啊,我的初吻不也是给你了吗。”夏青溪摊摊手,无辜道。
“对啊。”余秽瞬间接过话:“所以我们就是情侣啊。”
“可我们不是。”夏青溪认真道。
“我们是!”余秽的声音很坚定。
“不是。”
“是!”
“不是。”
“就是!”
“……”
就这么夏青溪说一句余秽反驳一句,到了最后夏青溪有些说累了,但余秽还是乐此不疲的一句话一个回应。
“停停停。”夏青溪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抬眸认真道:“我们现在先不讨论这个问题可以不?”
“可以。”这下余秽就乖巧的点了点头。
反正夏青溪没有争论过他,那他可就认为是他赢了。
“所以,听我的,先别想了,按我说的做,你就睡在书房,明白不?”夏青溪的态度坚决。
还没在一起呢就想这样,要是以后真的在一起了,那他还得了?
夏青溪认为以这种强硬的态度对这个赖皮鬼非常有必要。
“好吧。”闻言,余秽略有些可惜般的抿了抿唇,眼神蔫嗒嗒的。
夏青溪:“……”这还委屈你了是吧。
避开余秽那控诉的眼神,夏青溪直接就领着余秽到了书房:“你就睡在这里吧。”
“唉。”跟在夏青溪身后的余秽叹了口气。
“……”夏青溪很不理解:“你到底在叹些什么啊?”
短短的几步路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余秽的叹息声。
余秽有些落寞道:“这不是我想睡的地方。”
“那你想睡哪?”夏青溪双手反撑着书桌,歪着脑袋就这么不慌不忙的问道:“还是说你想回去睡你的大马路。”
闻言,原本还想与夏青溪讨价还价的余秽瞬间咽回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慌忙换了个说法:“不不不,我突然觉得这也挺好的。”说着,又朝着夏青溪扬起了一个乖巧的笑容。
夏青溪:“……”变脸怪。
“你快收拾收拾吧,我们待会儿出去吃饭。”
“嗯?”听话的,正在老实收拾东西的余秽闻言一愣,直起身子道:“为什么要出去吃?”
“我可以给你做饭啊。”
虽然夏青溪也很想念余秽的手艺,但很可惜的是:“家里没有菜啊。”
夏青溪摊了摊手:“甚至连厨具和调料都不一定齐全。”
这下换余秽有些沉默了,半晌,他道:“平时你难道就不会煮点东西什么的吗?”
夏青溪诚实的摇摇头:“不会。”
“我做饭只能保证熟了,没法保证味道,与其自己做饭还不如点外卖来的方便呢。”
余秽:“……”难怪一直不长肉呢。
好不容易在巫祈苗寨里给夏青溪养出点肉来,一年不见,就又没有了。
长路漫漫啊。
“那以后我来做饭吧,你别总是吃外面的那些东西了,不卫生也不健康。”余秽垂眸看着夏青溪,眸子里满是认真。
见状,夏青溪有些呆愣了一下,稍候片刻,他对着余秽莞尔一笑,眉眼弯弯,露出了洁白的贝齿,欣然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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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出去吃完饭又顺便去买完厨房需要的那些东西后,外面已是日暮西山,华灯初上。
两人沿着道路上的树荫小道,边溜溜达达的往回走,边聊着天。
此时已是季夏,傍晚的风倒是没有白日里的那样燥热,丝丝缕缕的,让人觉得很是悠闲舒适。
夏青溪微眯着眸子,吹着迎面而来的晚风,嗓音轻缓:“寨子里的事都解决完了吗?”
“嗯。”余秽轻轻颔首,同样温和道:“该解决的都解决了。”
闻言,夏青溪侧眸看向余秽:“那苗巫呢?他的结局是什么?”
“他的结局啊……”余秽的声音很淡,淡到似是整个人都没什么情绪般:“他当然是死了。”
“他这种人,不配活着。”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让他死了吗?那么轻易的就让他解脱了?”夏青溪有些疑惑道。
“当然不。”余秽轻轻的摇了摇头:“直接让他死太便宜他了,他当然得受尽折磨,他当然得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苗巫死了吗?死了。
死亡于他是解脱吗?是的。
在毫无尊严的死亡与被余秽折磨这两种选择下,他其实更希望的是第一个。
余秽他就是一个疯子,就是一个疯狗,一个毫无理智毫无人性的疯狗。
夏青溪还在的时候他还会克制一些,会在夏青溪的面前装的很乖,乖到苗巫都差点忘了余秽是一个多么疯的恶犬。
恶犬一旦没了拴住他的缰绳,那他所有在主人面前被迫隐藏起来的疯狂都会一齐倾泻而出,毫无理智可言。
苗巫想要的第一个选择余秽满足他了,不仅满足他了甚至还热心的附赠了他另一个选择。
先受尽折磨,后毫无尊严的死去。
这边,夏青溪点了点头,他大概明了了,具体的情况不用多问也知道,苗巫的下场大抵非常的凄惨,会凄惨到连格南苗寨的苗巫的死亡方式都能算得上是温柔了。
但又能怪谁呢,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自食恶果。
人心底名为“嫉妒”的情绪就如同野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够看到它的身影,只是区别在于有的人能很好的控制住它,而有的人只会放任它取代自己的理智。
所以,苗巫的死不值得让人为之同情。
他一个人,毁了多少人啊。
于余秽而言,他更是一切苦难与罪恶的源头。
纵使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
夏青溪:“那寨子里的人最后知道了往事的真相吗?”
余秽:“知道了。”
“他们会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他们永远记得,是他们亲手将庇佑他们的神明推的越来越远的。”
“他们会清醒的看着自己走向灭亡,但又无能为力。”余秽的目光很冷淡,对于他口中所说的那些寨民,他丝毫没有怜惜之意。
他不会再庇佑着这座寨子,神明同样也不会。
这座寨子充满着罪恶与黑暗,它早该消失了,它早该随着余苗巫死去那一刻就消失了。
苟延残喘那么多年,也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寨子里有无辜的人吗?或许是有的,或许是没有的。
雪崩的时候,任何一朵看似无足轻重的雪花都是有罪的。
当你在面对罪恶却选择旁观的时候,你也成为了一个加害者。
你的沉默与纵容,其实就属于罪恶本身。
“为什么?”夏青溪有些没明白余秽话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