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夏青溪点点头,神色淡然:“正常。”
余秽皱了皱眉,有些疑惑:“为什么?”
余秽虽然没有明说,但夏青溪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
夏青溪看的很开:“蛊女都说了啊,这古往今来那么多的人都没有成功过,怎么可能就这两三天就做出来了呢。”
话音刚落,又朝着余秽招招手:“进来啊,站那儿干嘛。”
“……嗯。”
余秽进来后找了个凳子坐到了夏青溪的旁边,就这么一言不发,默默的盯着他。
“下面的那些人怎么办?”余秽突然出声。
“我写了信,不用担心。”夏青溪很平静。
“哎,话说,你住的那山头能埋人不?”夏青溪忽的想到了什么,问他。
“能啊。”余秽有些不明所以。
“你说,我能埋那儿吗?那儿风景又好,我在那里还能陪陪你,你一个人多无聊啊。”夏青溪畅想道,他觉得这还挺好的。
余秽:“……”
余秽有些震惊,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真就顺着他的这个思路往下想:“你父母会同意?”
“他们随我。”夏青溪一脸理所当然。
余秽:“……”
就这么默默陪夏青溪坐了一会儿,他突然正了正神色,严肃道:“其实我还有个法子,但是有风险,并且后果我也无法保证。”
这倒是真事,虽然古籍上是那么说了,但是具体使用后有没有什么后果的也没有记载说明,更何况夏青溪对蛊虫的排异反应实在太严重了,他真的不能保证一点风险都没有。
“嗯?”夏青溪有些诧异的看向余秽:“还有别的方法?”
“嗯。”余秽抿了抿唇,又道:“就是上午蛊女提到的生息蛊。”
“生息蛊?那不是只存在传说中的蛊吗。”
“是,听蛊女说,这个蛊每个苗寨都会有一只,由苗巫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余秽把蛊女说的那些话挑挑拣拣后告诉了夏青溪。
“那怎么会在你这儿?”夏青溪来兴趣了。
“不知道。”余秽诚实的摇摇头:“是阿娅给我的。”
“嗷——”夏青溪也没再多问,毕竟当事人也不太清楚。
“那可是你阿娅留给你的东西,给我用真的可以吗?”夏青溪担心道,这可以说是家人留给他的遗物了,弥足珍贵。
“没关系。”余秽的声音肯定:“给我了就是我的,我的东西我当然可以自由支配。”
见状,夏青溪忍不住起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你这也太好了吧!好人啊!”我们也没认识多久啊。
余秽:“……”
被夏青溪拥抱着的余秽没有应下他的夸赞。
他只是将自己的下巴亲密的放在夏青溪的肩膀上,目光垂落,眼神晦涩。
我不好。
我是有私心的。
当然,这番话余秽也只是想想,并不会真的就对夏青溪这么说。
既然是私心,那就注定他现在无法言明。
一个短暂的拥抱结束。
夏青溪:“那个生息蛊怎么用啊?”
余秽从他一直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约莫一个戒指盒子那么大的银制器皿,回答道:“我待会儿要先把我的本命蛊从你的体内取出来,然后你把这个生息蛊混着我的血给吞了就好。”
等话说完,余秽也正好从银制的器皿里拿出了那个生息蛊。
夏青溪定睛望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色小药丸啊。
他有些迟疑的开口:“不是说蛊虫吗?这个…怎么是个黑色的药丸。”
“嗯?”余秽也有些疑惑:“什么黑色药丸?这就是蛊啊。”
过了两秒,他好像意识到夏青溪想的什么了:“这就是蛊虫,只不过它现在蜷缩起来了,在沉睡。”
“!!蜷缩?!”夏青溪满目惊恐的看向余秽:“你的意思是它本体是个软体的虫子??!”
余秽一脸理所当然:“对啊。”
夏青溪简直都想掐自己的人中了:要不还是让我死了算了。
他是真真接受不了这种软体的虫子啊,硬壳的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软体的他真的接受不了。
他发誓,要是真吞了他下一秒铁定会因为心理作用反胃然后要吐。
画面太美,他表示不想经历。
夏青溪麻木道:“算了吧,还是让我体体面面的挂了吧。”
余秽:“……”
余秽是真的有些不理解:“真的就怕虫子怕到这种地步吗??”
夏青溪犀利反问:“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怕的东西吗?老鼠?或者别的?”他刚想说蟑螂蝎子蜈蚣啥的,突然想到这货是个狼灭,他就是跟这些东西打交道的啊。
余秽坦然:“没有啊。”
“……”夏青溪:“你牛。”
“没关系,你也可以变得很牛。”余秽笑盈盈的看向他。
“谢谢你对我的肯定,但是我对我自己没有信心。”夏青溪用实际行动表示:他真的不行。
“没事儿,眼睛一闭一吞就那么过去了。”余秽安慰道。
夏青溪:“……”好一个一闭一吞。
他欲哭无泪:“但我真的肯定会反胃想吐。”
少年看样子是真的不明白有些人吃药是多么艰难,即使勉强将药丸吞进去了但是还是会反胃想吐,更严重点的刚才吃的药就会白吃了。
余秽:“……”
“那你就当它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药丸?”
“可你刚刚不是还说他是活的蛊虫吗?”夏青溪不上当。
“可他在沉眠啊。”余秽摊摊手。
“相当于它就跟死了一样?”夏青溪有些迟疑问道。
“……”余秽:“可以这么说。”
“真的?”夏青溪再三犹豫。
“真的。”其实是假的,沾了血他就会从沉眠里醒来。
但这件事余秽就不会跟夏青溪说了,免得他真的不愿意吃了。
其实这真的不能说夏青溪矫情,换个思路想想,要是你最怕的东西是蟑螂,现在要求你活吞蟑螂,这你能行?
换成其他的什么蛇啊老鼠啊毛毛虫啊等等只要是你特别恐惧的都可以,要求你把它们活吞了这能行?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受不了啊。
“嗯……”夏青溪犹犹豫豫道:“好吧。”
“这是答应了?”余秽问道。
“嗯。”声音有些迟缓。
“嗯嗯!不用担心,我在这儿看着呢。”余秽安慰道。
“对了,我把本命蛊取出来后那个蛊虫应该就会立刻开始躁动了,而且因为受到了压制,反弹的可能会有些厉害。”余秽先给他打了个预防针。
那种疼痛会非常的难熬。
“没事儿。”夏青溪表示自己没问题,他觉得自己还是挺能忍痛的。
“那我们现在开始吗?”夏青溪问余秽,早结束早好,他可不想一直去思考那个要被他吞了的软体虫子。
俗话说的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真怕待会儿就没有勇气了。
“好。”余秽爽快点头。
“对了。”他有些犹豫道:“要是你待会儿因为太疼了可能无法自己自主吞咽,我可能需要帮你。”
抿了抿唇,迟疑问道:“你能接受一些肢体接触吗?”
夏青溪大手一挥,干脆道:“没问题。”再说了,就算疼能疼到意识不清那种地步吗。
-
靠!!
夏青溪真想收回刚刚的那番豪言壮语。
这也太疼了!!
此刻夏青溪正蜷缩在床上,五指紧紧的抓着床单,另一只手捂在自己的胸口处。
在余秽刚取出他的本命蛊后,胸口盘踞的那只蛊虫没了压制就开始疯狂的躁动,触底反弹吗这是,也太疼了!!
这种疼痛感比祭雷神那天晚上感受到的还要疼还要迅猛,说是扒皮抽筋都不为过了。
他蜷缩在床上,呼吸有些凝滞,此刻连呼吸成了一种奢望,每吸一口气,心脏就像是被一把刀子划过一般。
夏青溪紧咬着牙关,尽力遏制住要溢出唇边的痛呼声,此时鬓角有水光滑落,不知是汗水还是混着汗珠的泪水。
在夏青溪疼到蜷缩的那一霎那,余秽就立即伸手将青年捞到怀里搂紧,此刻青年疼痛的模样十分清晰的映在余秽的眼底,但他却无力帮他承担这份痛苦。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将青年的蛊解了,减少他疼痛的时间。
余秽将划开的手腕放在夏青溪的唇边,放缓声音哄着他:“来,先把血喝进去。”
但无论他怎么哄,怎么把手凑过去,青年就是没有张口的意思。
夏青溪的意识已经痛的有些不清醒了,他现在浑身上下的感官都集中在胸口的疼痛上,已经彻底屏蔽了外界的一切。
看着因挣扎而滴落在夏青溪唇边、颈间的鲜血,余秽蹙了蹙眉,有些无奈。
唉。
下一秒,他果断采取了别的措施。
他用一只手固定住怀中的青年后又对着自己的手腕吸了几口血,接着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稍稍用力让青年的嘴唇轻启,露出一点点有些猩红的舌尖。
余秽眼疾手快的将生息蛊往青年微张的嘴巴里丢去,下一刻,微微低头将略有些凉意的唇覆在了青年温热的唇上,把口中的血尽数渡了过去,又顺手抚了两下青年的喉结,辅助他吞咽。
有效,但是效果不大。
血倒是吞了大部分,但是蛊虫却没有混着血被一起吞进去。
余秽才刚刚往回撤了撤,就见怀中的青年抵着舌尖,在把蛊虫往唇外推。
余秽:“……”倔强。
于是他再次低头,唇与唇紧贴着,同样伸出舌尖将蛊虫往青年的唇里推去,过程中也不免的有些“磕磕碰碰”。
蛊虫已经沾了血了,再不吞它可就真的要醒了,夏青溪要是意识到了那肯定就更不会再吞了。
接着,余秽趁蛊虫被推进去的瞬间,眼疾手快的再次顺了顺青年的喉结。
“咕嘟。”终于吞下去了,余秽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艰难。
生息蛊的作用确实是强,也不愧是苗疆传说中的圣蛊,在刚吞进去不久,似乎就在体内发挥作用了。
这从青年挣扎的幅度就可以看出来。
余秽就这么搂着夏青溪,慢慢等蛊虫生效。
不一会儿,青年就停止了挣扎,手也缓缓的从胸口有着褶皱的衣服上放开,整个人显得有些脱力,手无力的搭落在床边。
见状,余秽这才彻底放下悬着的那颗心,似乎是蛊解了。
在蛊还没有解的时候,余秽那可是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过程中出现什么无法预料的意外。
余秽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身体,靠坐在床头,两个人都很狼狈,大汗淋漓,仿佛刚从水中捞出一般。
夏青溪尤为明显,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长睫也被泪水染成一簇一簇的,唇色鲜红,唇边、颈间还隐隐有着殷红的血痕,眼皮轻阖着,神色有些朦胧,目光似是没有焦点,整个人都仿佛被狠狠蹂躏了一番。
着实狼狈。
等夏青溪慢慢缓过神来之后,抬眸第一眼望见的就是样貌有些过于秾丽的余秽,似是开的正灿烂的荼蘼花,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少年的额角也隐隐泛着水光,眼尾微红,唇色鲜红,似是沾染了鲜血。
血?!
夏青溪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从余秽的怀中坐起。
愣着双眸,刚刚发生的一切正逐帧逐帧的在他眼前 回放。
虽然他的意识当时是有那么些不清醒,但是大概发生了什么他还是知道的。
我去。
夏青溪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过了会儿,他忍不住扭头看向余秽:“这就是你说的‘肢体接触’??!!”
“啊。”余秽有些愣愣的应了一声。
夏青溪无奈搓了一把自己的脸,深呼吸一口平复一下心情。
不行,越想越觉得诧异:“你还伸舌头!!”
身旁的余秽有些委屈,抿了抿还泛着光泽的唇,委屈道:“可是我喂你血你又不喝,还挣扎,我只能那样了啊。”
“更何况蛊虫都沾了血了,你还把它往外推,要是再不吞下去它就要活了,我只能想办法让你吞下去了。”余秽低垂的眉眼,长睫轻颤,整个人看着都有些可怜兮兮的。
仿佛他是好心,结果却被人当成了驴肝肺。
整个人都要错付了。
夏青溪伸手盖住了脸:“……”
接着,没等夏青溪说什么,他又抬眸盯着夏青溪,眼眶泛红,眸中隐隐有泪光闪过:“你是不是嫌弃我……”
说完,少年的眼泪就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整个人愈发显得委屈了。
这谁来了不说一句:这就是个好心却被误会的小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