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有预感嫁衣大概率百分百一定是要穿的,但他还是想挣扎一下。
一听到这个周雅安可就来劲了,“嘿嘿~是的哦。”顿了顿,她又接着:“反正我听门口那两个聊天的阿婆是这么说的。”
“对了。”话音未落,没等夏青溪反应过来,她又往里屋去了,看样子好像是要拿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周雅安就出来了,手里还拿了一团红红的像是什么布料的东西。
“噔噔~”周雅安把手中的东西展开:“是盖头哦,你要盖上的。”
夏青溪:“……”
夏青溪伸出手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的接过来:“好的,我知道了。”
看着周雅安还双眼放光的围在他身旁,不用想他都知道师姐是在想什么,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师姐你快去换衣服吧,蛊女还在外面等着,你待会儿偷偷跟着她离开,余秽会去接应你的。”
“嗯嗯。”周雅安有些可惜的向里屋走去,准备把身上的嫁衣给换下来,边走还一步三回头。
等周雅安收拾好要离开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回头叮嘱:“小夏你要好好的啊,我们等你。”
“好。”夏青溪点头轻声应到。
等到周雅安走后,夏青溪才慢慢踱步到床边,拎起衣服抖了抖,不禁叹出一口气:“唉。”
说实话他不太想穿这么件裙子,虽然是挺好看的,但也改变不了它就是个裙子的事实啊。
夏青溪看着床上的那套嫁衣,苦恼的挠了挠自己的下巴,眉眼有些耷拉着,愁人。
此刻他的脑海中有两个黑白小人在疯狂的打架,谁也不让谁。
突然,门被轻轻拍了一下:“你收拾好没?她们要快回来了。”是蛊女的声音。
“啪。”是白色的小人胜利了。
顾全大局。
“oK,马上。”
幸好之前他们社团搞活动,他也穿过汉服,这件嫁衣他倒是会穿。
也幸好寨子里的人怕嫁衣不合适,索性直接做的大了些,而夏青溪本身也是那种看起来很修长的身材,倒是能穿的进去。
别说,还挺合身的。
就是那些叮叮当当的银饰戴着要费些功夫。
夏青溪才将喜服穿好没多久,门口守着的那两个婆子就回来了。
“既然你们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是蛊女的说话的声音。
“好。”
等蛊女走了没多一时,夏青溪就听到了一个声音有些尖锐的婆子问道:“田姐,我们要不要看看里边人还在不在?”
一个声音略显粗哑的婆子,应该也就是所谓的田姐回答:“不是我说啊杨妹子,怕什么,难不成里面那个看着就弱不禁风的还能逃走?”她的语气有些不屑。
杨婆子:“万一呢,出了什么事儿,咱也担不起那个责任啊。”
田婆子:“唉行行行,不放心那就看看吧。”
“吱嘎——”这是有些年岁的木门推开时发出的声音。
杨婆子顺着门缝往里瞧了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的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怎么样?”旁边站着的田婆子问了一嘴。
“趴着睡呢。”
“你瞧吧,我就说是多此一举。”田婆子的声音有些粗哑:“来来来,继续聊继续聊。”
等到门重新合起来后,夏青溪才慢慢地直起身来。
这个杨婆子还挺谨慎的,他默默念道。
夏青溪扯下盖头,伸出手有些不适应的拽了拽袖子,感觉穿着这个喜服好怪。
但可惜这屋里没有镜子,不然他也能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别说,第一次穿裙子,还是件嫁衣,这体验倒还挺神奇的。
思及此,夏青溪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还没娶过媳妇呢,嫁衣自己这倒是先穿上了。
也算是难得的体验了。
看她们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打算进来,夏青溪就先把整个屋子转了转。
看起来和整个寨子的没什么不同,屋里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些简单的家具。
转悠了一会儿,夏青溪就在桌前坐下了。
屋里没什么东西可看的,还不如听听那两个婆子聊些家长里短什么的呢。
毕竟,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夏青溪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听着她们聊着些寨子里的八卦。
什么谁家的鸡说是被谁偷了其实是另一个人偷的啊,什么哪两家的的两个人其实暗中有一腿儿等等诸如此类的八卦。
听着听着,夏青溪终于听到她们聊了点有用的东西。
“唉你说,我们滴的那些个血真的有用吗?能延长我们的寿命?”杨婆子问道。
“应该吧,不然我们搞这个做什么。”另一个声音停顿了下又接着道:“更何况,你看寨子里也不是没有那种比较长寿的人啊,苗巫不就是吗。”
“我们哪能和人家比啊。而且话虽然是那么说,但寨子里也有很多年纪轻轻的就死了的啊,小孩子见的也不少。”
田婆子道:“那是他们命不好,身体太弱了,再加上对身体里的蛊虫有排异反应,死了那不是正常的吗。”
“你看着寨子里的年轻女人越来越少,小孩也都越来越少,这祭祀啊,迟早要完不成喽。”
“那有什么,又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儿,急他做什么,反正我们也活不到那个时候。”田婆子不以为意。
“哎对了,里面还有个人呢,我们说这些没事吧?”杨婆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的突然惊呼出声。
已经在里面听了很长时间的夏青溪:“……”现在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个人啊。
“害,没事儿,反正活不到明天。”田婆子毫不在意。
夏·活不到明天·青溪:“……”您可真有礼貌。
“也是哦。”
“嗯嗯,继续继续。”
杨婆子又道:“你说我们身体里种的这些蛊图啥啊,不仅要用我们的身体去供养它们,并且时不时躁动起来还怪让人糟心的。”
“这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自古就传下来的,我们又不能不接受。”
“你说怎么就没人去反抗一下呢。”
“好像也不是没有吧,但结局似乎不太好。大家也就歇了那个心思。”
“唉,你说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
“谁说不是呢。”
“……”
夏青溪就静静的听着她们聊天。
根据已知的信息,再结合刚刚听到的那些内容,有些不甚明了的东西也渐渐的有了些眉目。
之前余秽说的在那些寨民身上能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估计就是与他们种在身体里的蛊虫有关。
生长在人的血肉里面,多多少少的会给人带来一定的影响。
将得到的消息从头到尾的捋了一遍,夏青溪发现,这样看来大多数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剩下的也是仅剩的,就是蛊女与苗巫的在这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两人的恩怨。
事情已经快发展到尾声了,还剩这么一个问题,夏青溪现在也不急了,迟早会知道的。
于是他就安心的真的小憩了一会儿。
养足精神,才好应付接下来的事。
-
太阳渐渐落山,室内的光线也有些昏暗起来。
外面的聊着天的人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是时候了,走吧。”
一个声音应和道:“好。”
夏青溪才醒没多久,本来还有些懵,听到门外的动静才彻底清醒过来,随后赶紧扯过一旁的盖头将自己重新盖起来。
“吱嘎——”
隔着一层薄薄的红纱,夏青溪隐约看见两个婆子进来,一个手里举着红烛还端着什么东西,另一个则手捧着黑陶罐子。
两人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一个婆子端着杯东西走向夏青溪:“喏,喝了它。”也没说是什么东西。
夏青溪定睛望去,一杯黑乎乎的东西。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只能看出这水还挺浑浊的。
夏青溪:“……”不想喝。
见眼前的人一直不说话也不接过去杯子,杨婆子有些不耐烦了,她掐着尖锐的嗓音轻蔑道:“我可不想浪费时间陪你在这耗。两个选择,一是你自己喝了它,二就是我们直接给你灌进去。选吧。”
“……”要强灌的话肯定会动手,磕磕碰碰间难免会被发现“喜娘”换了个人……还是主动吧。
但这黑黢黢的东西夏青溪是真的不想喝也不打算喝,谁知道这里面是不是什么毒药。
看着夏青溪哆哆嗦嗦伸出的手,田婆子也不耐烦的说了句:“又不是什么毒药,就是让你丧失行动力的东西,赶紧喝吧,不然就直接灌了。”
夏青溪是不信的。
虽然田婆子是那么说,但谁知道真的假的。
但如今也别无选择。
夏青溪终于下定决心拿起了杯子,抬起头,闭着眼一口闷了下去。
没等夏青溪放下手中的杯子,田婆子又递了一个杯子,杯中是刚倒的清水:“喝了它,漱漱口。”
此刻不仅口中含着刚刚的水没咽下去,还打算趁她们不注意偷偷吐掉的夏青溪:“……”可恶,失策。
站着的两个婆子一直在紧紧的盯着夏青溪,视线就从未从他身上离开过,夏青溪根本找不到机会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双方的动作有些僵持。
田婆子皱了皱眉:“怎么回事儿,真想让我们灌!!”说着还往前走了两步,似是真的要动手。
等夏青溪又磨磨蹭蹭的把水喝了之后她们这才满意,暗自嘀咕了声:“真是事儿多。”
夏青溪:“……”
刚刚的手是真艰难啊。
……他突然觉得有些反胃,想吐,心里还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在他咽下去的那一霎那他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是蛊。
刚刚他镯子里的蛊虫有些躁动,这是遇到同类才会这样。
但事已至此,喝了就喝了吧,就算是什么奇怪的蛊,反正还有余秽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夏青溪苦中作乐的想道。
看着人东西也喝过了,杨婆子这才把一个用红纸封着的黑陶罐子递给他,恐吓道:“拿好了知道吗,里面有蛊,摔碎了蛊出来你就直接死了。”
夏青溪乖巧点点头。
其实不用她们说他也会老老实实稳稳重重的拿好这个罐子,毕竟这极大可能与他们一行人能否安全的离开这个地方有关。
罐子刚靠近点,夏青溪就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还夹杂着些说不清的怪味,反正不好闻。
夏青溪有些难受的皱了皱鼻子,咦——嫌弃。
-
等夜色彻底笼罩,两个婆子便领着夏青溪出了屋子,屋子外还有四五个健壮的小伙子在等着她们。
一行人趁着夜色,缓缓的向着雷神庙走去。
在即将踏入雷神庙的时候,夏青溪突然顿了一下微微偏了偏头。
余秽在附近。
刚刚他的镯子里蛊虫突然动了一下,余秽告诉他,这代表他就在附近。
现下,夏青溪稍稍放下心来。
-
夏青溪前脚刚踏入庙内,后脚就听“啪”的一声,门关上了。
甚至稍后还传来了铁链响动的声音,估计是把门给锁了。
夏青溪没多管,先环视了一圈,发现这整个庙不算很大,室内暗沉,除了正中央摆放的一座巨大的神像和其前放的供台外,就是一圈绕着神像的红烛。
不仅灯没有,连个窗子也都没有。
不仅门外站了两个健壮的小伙子守着门,不远处还有人时刻紧盯着这里的动静。。
这真是插翅难飞啊。
夏青溪没有时间想太多,把手中的黑陶罐子放在供台上后就开始仔仔细细的探查整个雷神庙。
他还没忘,他现在的头上还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呢。
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之前的那些“喜娘”都会活不到第二天黎明。
其实他们之前也有向蛊女旁敲侧击的问过,但奈何对方也一直说她也不太清楚她现在还没资格知道,说什么这得去问苗巫。
信吗?不太信。
但也无可奈何。
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去找苗巫,要是问了那不就暴露了,于是事情只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夏青溪心里其实有些猜测,现在就是需要验证一下。
现在离凌晨还有两三个小时,夏青溪有足够的时间去验证。
终于,在将雷神庙翻了个底朝天后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那夏青溪也就能猜到大概了。
据以往的记录来看,那些死去的“喜娘”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大概是可以排除门外看守的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存在的原因估计也就是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吧。
现在唯二怪异的就是由“喜娘”一起带进来的装了蛊虫的黑陶罐子。另一个就是之前那两个婆子给他喝的那杯黑乎乎的奇怪的东西。
至于具体是哪个,夏青溪倒是更偏向于他之前喝的那个东西。当然,也有可能是两样东西综合起作用。
但这谁说的准呢。
夏青溪转了一圈,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安安静静的等着。
该清楚的都清楚了,能做的也都做了,现在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至于所谓的“活不到第二天”,既然已经知道大概率是与蛊虫有关,那夏青溪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余秽自己也都说了,有他在,他不会有事的。
其实夏青溪也说不好为什么他会这么相信余秽一定能够救他。
在这种需要拿命去赌的事情上,换作是别人,肯定多多少少的有些犹豫或是不信任,但夏青溪无所谓,甚至他还觉得有些刺激。
可能就像之前提到过的吧,他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价值,也相信自己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