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少年,自然就是太子朱标,还有脑子里各种奇思妙想的杨开天了。
秦枫描绘的巨大蓝图,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初步拟定在六合县的这家工厂。
说是工厂,其实连产品都还没有呢。
如果按照秦枫心目中的构想,其实现在这两小只要建起来的,应该叫科技研发中心,或者叫科技孵化园区什么的,但那些词实在太新潮,还得费劲巴拉多解释,所以索性就用了工厂这样的词汇,被杨开天等人理解成“工场”,那也无关紧要。
万事开头难。
这个仅仅还停留在构想里的工场,第一步便是选址。
虽然拟定了六合县,但六合县也挺大的,俩少年足足逛游了一整天,才选定了这个地点。
因为首先,杨开天要搞的那个汽牛,是要通过烧水,来产生蒸汽,用蒸汽来带动一系列复杂的装置,最终让汽牛动起来,并且能承担诸如犁地拉车之类的职能。
既然要烧水,首当其冲的两个重要的因素,一个是水,一个是燃料。
所以现在找到的这个地方,旁边就有一条小河,然后也能够很方便地获取燃料,不需要更大的运输成本。
所以,这里应该是最适合的了!
“哎,那俩小孩,你们打哪来的,在我家田地边上做什么呢?”
李二虎终于鼓足勇气出门了,凭借年龄的优势,勉强积蓄起一点气势,来到两个少年跟前,皱眉问道。
“这位老伯,怎么称呼?”朱标瞥了杨开天一眼,见他已经微微有瑟缩之意,毕竟除了脑子里那些奇思怪想之外,这杨开天只是最寻常的农家孩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现在要谈的又是很过分的事情,自己就先胆了怯。
这,也正是秦枫把黄彪指定为这个工厂厂长的原因。
人情交际,协调人员,这都是厂长的职责。
“我,李二虎!”李二虎不喜欢这种反问,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然后就愈发觉得这小孩不好对付,开始烦躁起来。
“李老伯,是这样的。”朱标虽然只是十七岁的少年,但因为营养好,又是出身皇室,这时候已经长身玉立,颇有几分不凡的风度,面对李二虎,微笑道:“我们想把这块地买下来,李老伯您看,需要多少银钱,我们可以商量。”
什么?!
李二虎一听,就炸了毛。
买地?
想都不要想啊!
“不卖!”他根本没有多说废话的意思,直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果断拒绝。
开什么玩笑!
别说这还只是两个孩子,说不定就是胡闹乱来的,就算真有人要来买地,那也绝无可能。
老李家祖祖辈辈,就依托着这块地呢!
这几年,好不容易,在秦大人的带领下,有了新的灌溉法子,地里的收成也一年比一年好,眼瞅着日子要红火起来了,怎么可能卖地,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卖了地,可就成了流民,拿着钱又有什么用?
哪怕再多钱,也总有吃完花完的一天,但是守着这十几亩地,只要肯卖力气,踏踏实实在地里干活,一家老小那就有了指望,就饿不死了。
所以,卖地是不可能卖的!
碰了个钉子,朱标并没有气馁,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换了一种说法,道:“那,李老伯,有没有可能,你把这块地暂时租给我们,租期先定三年。嗯……我看这地大概有十几亩的样子,就按二十亩来算吧,每亩地就按能产六石稻谷,一共也就是一百二十石,三年下来那就是三百六十石。”
“这样吧,李老伯,我们可以给你四百石稻谷,或者若是折算成银两,二百两银,作为你这块地三年的租金。三年之后,我们可以续租,或者要是事情有变化,也可能不再继续。但不管怎么说,地都还是你的。”
什么?!
这次,李二虎怦然心动。
原本他的主意是很正的,甭管这两个孩子胡言乱语什么,不理会就是了。
但……但他们给得太多了啊……
李二虎自然知道,自家这些水田,哪有二十亩,一共只是十六亩三分罢了。
而且这些田地虽然靠着小河,灌溉方面有些优势,却并不是最肥沃的那种,每年辛苦到头,打六石稻谷是非常勉强的,比如去年,已经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全家人也一点都没偷懒,这样平均每亩地也就是五石半的样子,根本到不了六石。
可是现在!
这个少年一开口,要按二十亩地给租金,而且每亩地按六石稻谷计算,甚至最后的总数,还给平白加了四十石稻谷。
三年!
三年的租金,是四百石稻谷啊!
要知道,去年一年到头,家里这些水田,一共都没收上一百石稻谷来!
这哪是三年,这明明是四年的收成都不止!
真的假的?
李二虎咽了口唾沫,一脸狐疑地盯着这两个少年,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暗想着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砸到我李二虎头上?
这孩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我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可算计不过他!
别到头来兜来转去,把自己祖辈留下来的土地弄丢了,那就算死了,到地下也要被祖宗追着打。
“不行。”李二虎眼里的兴奋,黯淡下去,再次摇头,道:“我家的田地,不卖,也不租,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快回家吧,马上就天黑了,走路也不安全。”
咳,倒是个心善的,但就是……太轴了!
朱标初出茅庐,就遇到阻碍。
钱,已经给得不少了。
当然了,以秦枫对这个项目的重视,别说两百两银子,就算两千两,也拿得出来。
但事情不能那么办!
要是开了这个超量砸钱的口子,以后厂子规模扩建,再要跟其他的村民征地,难度就会变得极其恐怖。
人嘛,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
所以,钱不能再加了。
可是这个李二虎认死理,就是不同意,那应该怎么办?
当朝太子,也没了主意。
“黄大哥,开天。”一个声音远远而来,伴随着脚步匆匆,又是一位翩翩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