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你安敢动我女儿!”
叶瑾怀目瞪欲裂,灵气直冲叶长欢面门。
偏偏始作俑者大笑了起来:“我为何不敢?!我不仅动了,我还要她这辈子都困于此中!”
血腥味蔓延,叶长欢就这么收了手。
那颗金丹依旧还在,只不过早已裂开了一个裂缝,暴动的火灵气钻入其中。
本该是及时收手之举,但叶瑾怀却骇然惊怒的开口:
“小小年纪,阴毒至此,我安能留你!”
仓踽的虚影彻底消散,叶瑾怀一挥长袖,罡风四起,眨眼之间就到叶长欢眼前。
后者索性也不躲不抗,冷笑着坐在地上,看着叶瑾怀扭曲的脸,心中无限快意。
叶瑾怀现在该是巴不得那颗金丹就此毁掉,总归比拿不掉取不出强,要知道叶长欢灌入其中的灵气犹如附骨之蛆,只要叶长乐体内还有这颗金丹一日,那叶长乐一日会受其中灵气所扰。
修士道途每一步走的何其小心?叶长欢这一出手,无异于在叶长乐修道途中埋上了一颗随时都会炸掉的地雷。
叶长欢也不意外叶瑾怀的杀意,对杀招置若未闻,冷冷的开口:
“你错了,你不留我,又可知蓬莱一介叛徒,我下界修士还不至于窝囊至此,安能留你!”
狂风席卷,她眉目狠辣。
咚!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铁碗出现在人前,壮汉一身戾气:
“狗东西!当本大爷死的不成!”
仓踽!
且是真身仓踽。
叶瑾怀倒退数步,眼中已经不能用惊异来形容了,而是一股深深的忌惮还有一抹极淡的畏惧。
那绝非是对仓踽。
他只知道妖界结界封印一向牢固,如若不然妖族如此多的大妖,炼虚合体也并非没有,却依旧无济于事困在其中,完全是因为实力越高,结界的威压就越强。这也就是为什么筑基金丹的妖修能在日复一日的冲撞中撕出一条裂缝逃出去的原因。
叶瑾怀的护印瞧着也强,可他却也碰不得那叶长乐等人可以触摸操纵的罗盘。
这样的禁制,对大妖有用,对人修亦是如此。
可仓踽进来了,真身所进,他的实力根本不可能。
能如此施为的,天地间只有一个。
哒、哒、哒……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仓踽身后响起,叶瑾怀没有一丝迟疑,甚至连杀叶长欢的想法都抛下了。
直接用阵法护住秦城和叶长乐。
他要走。
“叶道友远道而来,仓乾不过病弱之躯,留不住你,但即是来了,便留下些东西给个念想吧。”
修士淡然的声音响起,他厚重素白的衣裳上沾染了些红色绿色的血迹,朝着叶瑾怀要离开的身影抬起手。
庞大的威压几乎压得的人喘不过气来。
“咔!”
叶瑾怀的背影一滞,阵法的光芒吞没了手中两人,到底是合体期大能,想要竭力带走两个人,不是说拦住就能拦得住的。
但想要从仓乾手中带走人,也得付出代价。
“叶瑾怀,你越界了。”
叶瑾怀的虚影扭曲,眼中不甘更甚:
“今日我败,全为天命,奉天宗,大家来日方长!”
他说着,面色却越来越难看,两个大能的绝杀,让之前所见的一切简直如小打小闹,叶长欢目光闪烁,呼吸却极度不畅。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那层威压迎刃而解。
“兔崽子,你倒是不傻,知道本大爷来了。”仓踽察觉到叶长欢的伤势,皱起眉头,直接将人捞起。
“一道虚影怎么会有本命法器?”叶长欢哭笑不得:“兄长,我倒也没那么蠢笨无知。”
叶瑾怀之所以没注意,一来是他心系秦城和叶长乐,二来则是因为他自己轻敌,根本没把仓踽放在眼里,自然不在意他用了什么法器。
仓踽一张络腮胡的脸上眉头拧在一起,这次没呛她,压住她体内暴动的灵气,出声:
“这次尔等做的很好,都结束了,不必撑着,你们大哥我在这儿呢,没事了,快睡。”
叶长欢没说话,顿了一下,到底闭上了眼睛。
合上眼睛的最后一幕赫然是叶瑾怀的虚影被仓乾硬生生撕成碎片。
周围安静了下来,那个平日里看着冷淡的奉天宗宗主眉目间多了几分戾气。
他身上的威压止不住的往外冒,低声:“我原本以为不过是寻常任务,不成想居然事发突变,是我的错。”
仓踽正一手抱着叶长欢,一手将被自己一碗砸晕的顾斯恶背在背上,大块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善的人,按道理,他和仓乾是亲兄弟,自然不会出言讽刺。
但他看着两个小辈身上的血痕,大崽体内的灵气都快乱套了,可这还只是开始,玄灵果的药效一消,代价就会立刻反扑上来,一颗都足矣让一个修士灵气萎靡,颓然数月,更何况是两颗?
二崽呢?一条深可见骨的长疤斜穿整个后背,那双握剑的手在砸门是血肉模糊。
这一路他们走的太远,远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但一开始,他们也不过是想简单历练一番而已,那些所谓的大义责任,根本还轮不到这一群小辈。
偏偏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们就这么扛着、拖着将一切逆转了。
仓踽很不客气:
“得了吧,在其位谋其政,若是认错即能抵消一时之误,那算什么?这次妖族和蓬莱联合,南弦宫青云宗出现叛徒,以至于一众进入妖界的小辈死的死伤的伤,原本游荡在边界的亡灵全部消失殆尽,就是这裂缝也险些被人给撕开了,如此失误,仓乾,你拿什么去给地下那群人说?”
他说着,见仓乾苍白的脸和低垂了的眼帘,形影单只,又觉得烦,摆手道:
“算了,本大爷不说了,天有不测之风云,难道还要你什么都知道不成?本大爷还得带自家孩子回去,你要做什么,你自己有数就行!”
仓乾的声音传来:“你的护印被破,到底灵气受损,不可冲动去寻仇。”
仓踽脚步一顿。
怒然回头,超大声:“知道了!烦死了!”
那绝对是被一语猜中心思的无能狂怒。
他带着人走出宫殿,入眼皆是妖兽尸首,且都被齐刷刷的一击毙命,或许这些被妖主遣派而来的妖兽怎么也没想到,遇到的会是怒气蓄满的奉天宗宗主。
让这场大战,还没开始就结束。
身后,宫殿散发出一阵强光,那些细密的裂缝在开始合拢,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宁人畏而止步。
与此同时,妖主殿上的水镜彻底炸开,大殿上陷入死寂。
“败……败了。”
有妖兽不甘,明明只差一步,却眨眼功败垂成。
“该死的人修!无用的蓬莱之人!这可是我等计划了如此之久的计划,居然就这么没了!经此之后,人族放松的警惕又提起来了,我们又得等多少年才有今日这样的机会!”
脾气暴躁的忍不住发出怒吼。
想当初他们为了让人族放松警惕不那么严防死守,不知安生了多少年,现在到好,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想杀人才是假的!
“现在那个奉天宗又插进来了!不是说这千年来奉天宗已经落败了吗?怎么其他宗门还听它的!”
大殿一片哗然。
站在最上首的大妖额间却满是冷汗,无他,因为那个最该震怒的大妖,现在却安安静静的坐在王座上,面上毫无一丝异色!
“妖主,奉天宗宗主即是已经插手,那此事也只能算是了了,不过一次惜败而已,待风头过去,咱们再见机行事便是。”
大妖斟酌着开口,它已经等着被妖主震飞出去了。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最后会落败呢?原本妖界大军都已经按耐不住要重见天日了。
但它等了半晌,身上却毫发无损,那个坐在王座上的妖主只是出声:
“事了了?你以为一切已经到此结束了?”
大妖实话实说:“现在看来,大势已去,咱们再追究已不能拿那群人修如何了,妖主三思啊。”
妖主冷笑一声,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大妖:
“追究?你以为你是谁?你去追究仓乾?!现在你应该担忧的是,仓乾冒着大不韪也要出宗,你不会以为,这次妖族闹出这么大的事,他就单单出来收拾收拾残局就当无事发生的吧?”
大妖心跳如雷,听见自己反问:“他已经杀了咱们派遣出去的群妖,他还想要如何?!”
“蠢货!那些妖兽对于仓乾来说,连开胃小菜都不算!原本这次若是事成,我等便可走出结界,和人族分庭抗礼,仓乾那儿自是不怕,但现在我等出不去,仓乾却被彻底惹毛了,你以为事了,却不知一切才刚刚开始!”
妖主面色狰狞,没人愿意在完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去招惹那个煞星,也好在这些年奉天宗一日不如一日,他也从未出宗。
可现在,那些亡灵已经被杀干净了,宗门小辈九死一生,就连妖界裂缝,这个仓乾的逆鳞也被动了,暴怒之下的奉天宗宗主,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大妖瞪大眼睛。
也就是这时,一只看守禁地的小妖惊恐的跑了上来:
“妖主!妖主!少主把捆仙链给震断了!怎么办?少主要逃出去了!怎么办?!”
大妖暗道不好,却也来不及阻止,耳边再也按耐不住怒气的黑龙咆哮的声音炸开:
“那便让他去死!”
吼!
黑龙化形,远远比夜溟夜川大上五倍不止的巨大龙躯嘶吼声直冲云霄!
庞大的威压蔓延到了千里之外,群妖颤抖的匍匐在地,却不知自己妖主之所以如此施为,不过是无能前往,只能借威势恐吓那从宫殿中走出来的白衣修士。
唯盼对方能生出忌惮,下手收敛。
……
轰隆
青云宗,妖兽战场。
天上电闪雷鸣,暴雨狂风不止。
使得战场空无一人,更无一兽,安静的像是某个国度的边陲城池。
从四处前来的修士驻扎在主城内,因着雨也只能挤在酒楼食馆之中,若是平时,如此时刻定然是修士间难得的休闲时光,不少人索性弃了这一日的修行,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吃肉喝酒,切磋论道。
但今日气氛却格外沉闷,来回行走的修士间步履匆匆,议论声压低了只能算是窃窃私语。
无他,因为那城楼之上,一具一具的尸首挂了一片,其中甚至不乏元婴修士!
城楼上,穿着奉天宗内门服饰的金丹弟子手握法器,冷冷的驻守一侧,血腥味浓到连水汽都压不散。
“听说那些大宗门的弟子进去了险些全死在里面……”
“所以说这些人活该,叛徒就该如此惩处!不过大宗门弟子进去的都是两洲天才,多半都有护道者的护印,应当只是受伤才对。”
“你以为是小伤?好几个都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最严重那个现在都还没醒,两颗玄灵果,她还真的敢吃啊!”
“是为了我人族之利,无论之前这些天才和咱们是什么关系,这次都该得我等敬重。”
无人反驳这句话,说到底,他们在往日虽然是敌对竞争的关系,可在族群大义面前,什么都得放在一边。
而议论提及的当事人,如今正眉头紧皱,陷入梦魇。
吃下玄灵果是她的选择,自然愿意承担后果,左右这东西只会令修士的修为受损,灵气萎靡,并不会死。
但她没想到,会如此混沌。
火灵气暴动燥热,她几乎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隐约知道有人喂了自己丹药,灌了灵气,来来回回的走动,这让她方才好受些。可到了夜里人群散去后,火灵气汹涌而来,体内玉珠不服气的要去干架,当然金丹认为这是它的地盘,所以也冲上打成一团。
叶长欢:“……”
有一刻她以为这几个还能没打得分出个胜负,她已经被烧成灰了。
也是此时,她听见一丝细微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朝着她靠近,然后试探的握住她的手。
那只手冷得彻骨,冰冷的气流顺着她的脉搏流进去。
三方打的难舍难分家伙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一把冰凉的小剑冒了头,不知什么时候巴巴的贴在她的莲台上,散发的凉意让三方很不爽。
跟什么人就是什么脾气,火灵气天生暴躁,金丹更是主人的第二个壳子,玉珠作为元老前辈,三者都染上了主人最大的脾气。
霸道。
且是非常霸道。
看见本来属于自己和主人亲近的位置被个外来的占了,这还了得?原本打得难舍难分的三个小霸王就这么休战,齐刷刷的朝着那把小剑凑过去。
小剑懵懂,它的出现好似只为了抱住叶长欢的莲台散热,自是不知危险。
所以才动了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三个小霸王凑上去打了起来。
叶长欢隐约听见一声闷哼。
体内小剑就这么加入战局,打得不可开交,最后谁打谁已经不重要了,逮到谁打谁。
适才当金丹和火灵气去压着小剑打时,自是没注意到还有一颗玉珠准备坐收渔翁。
暗搓搓的找准时机,就朝着小剑砸了下去!与此同时,小剑倒竖了起来,刚好和玉珠来了个对刺。
玉珠:“……”
咔嚓
叶长欢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但脑袋突然一麻。
【宿主?宿主?】
叶长欢吃力的睁开眼睛:“放心吧,还没死。”
系统高兴:【果然系统的电击治疗法就有用!】
叶长欢捂住麻得快要裂开的头,眼睛一眯:“你说什么?”
后者一哑,扫了扫叶长欢的脸色,默了默,关上了和叶长欢的对话连接。
叶长欢:“……”
叶长欢气笑了,这个小废物欲盖弥彰倒是学的十成十。
好在她现在不想找它算账,而是仔细打量了现状。
她入眼的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厢房,天才刚刚亮,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安静异常。
感觉到凉意,她朝着空气问:“昨夜可有人来?”
【没有!】
声音斩钉截铁。
叶长欢点头:“有人来过,我知道了。”
系统:【!】
【你又诓我!】
某系统忿忿不平。
叶长欢对此只当耳边风,吃力的坐了起来。面色有些苍白,目光却很沉静。
然后面无表情的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黑色乾坤袋,打开,里面那一小堆灵石里,还混迹着不少金子、灵草、暗器、灵宝、丹药……当然,还有最划算的一百零石三打的灵布,奉天宗特别出品二百五灵石十三把的玄铁剑。
这像是个秘密宝库,放东西的人无论贵贱,只要自己喜欢的在意的,就都堆放在一起。好似冬日里将榛子宝贝的藏在树洞里的松鼠。
不过按照乾坤袋主人的脾气,他定会带不离身。
但叶长欢总不会告诉系统,她之所以知道有人来,是因为这玩意儿藏在她枕头底下后,咯得她的后脑勺肿了好大一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