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裹在黑色的裙子里,素净得像是刚刚参加完谁的葬礼,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容,很美,眉眼间有几分朱淑媛的神采。
这个时候已经说明了一切的问题,金洙赫看着这个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人,面无表情地微微攥紧了手,做了美甲的坚硬长甲掐进了肉里,指尖用力到泛白。
“你好,我叫朱锡莎。”朱锡莎走近,“我应该是你的表姐。”
表姐。金洙赫心里嗤笑,然后笑着说,“是哪个舅舅家的表姐,我居然没有印象。”
“哦,我之前一直在国外生活,父亲已经去世了。”朱锡莎没有提自己的母亲,就这么一笔带过,“今天刚刚回国,来看看你们。”
金洙赫和朱锡莎僵持在这里,朱锡莎等着金洙赫的下文,但是金洙赫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她也不能丢下客人就走,两个人干脆就在客厅里坐下,一言不发地喝茶。
沏到第三壶茶的时候,朱锡莎突然说到,“听说姨母很会沏茶,洙赫是跟姨母学的吗?”
“我没跟你说我的名字。”金洙赫面无表情地回答,“我跟谁学的也没什么可说的。”
“啊,我是说错话了吗?”朱锡莎微笑着问,大有一种我不是来拆散你们,我是来加入你们的诡异架势。
金洙赫抬眼,看了看走近的管家,“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就快了,夫人刚睡醒。”管家看向朱锡莎,“表小姐有什么想吃的吗?”
“不用那么麻烦,就正常准备吧。”朱锡莎客气地回答。
“还是说点自己喜欢吃的菜吧,怎么也算是给表姐接风洗尘了,不用这么拘束。”金洙赫把茶壶不轻不重地放下,“你不说,这个家里没人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朱锡莎有些意外地挑眉看着金洙赫,她是第一次和金洙赫这么正式地见面,之前金洙赫不应该知道自己的存在,按理来说,朱淑媛是不会主动跟金洙赫说的。
那么就意味着自己这个便宜妹妹也很有意思的。朱锡莎好像明白了,或许金洙赫在商业上的天赋确实不太好,但是这绝不代表她不够敏锐。
“那好吧。”朱锡莎转头就干脆利落地点了两个西菜,回过头来就看见金洙赫表情微妙。
“都已经在国外待了那么久了,回来还吃西菜吗?”金洙赫问,“是已经吃不惯本地菜了吗?”
“是有一点吧,不过问题也不大。”朱锡莎不在意地耸耸肩,“我这个亲情缘薄,已经好久没回家了,对于这个地方也没那么留恋。”
金洙赫的小指微微抽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对于朱锡莎有任何的同情,这个人在这个节骨眼回来,无疑是为了分一杯羹,不然就是为了落井下石。
金洙赫快要应付不下去了,但是还好金夫人已经醒了。
金夫人下楼就看见客厅里坐着两个人,她睡觉中途接到朱锡莎的电话,但是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她真的来了,两个女孩坐在沙发上,一个是女儿,另一个也是女儿。
“这是谁来了?”金夫人试探着问,想看看朱锡莎跟金洙赫摊牌没有。
“姨母,好久不见。”朱锡莎笑容看不出来任何破绽,好像在电话里挑衅金夫人的人不是她一样。
好几年没见了,朱锡莎的轮廓完全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在社会中打磨出的棱角,面对金夫人即使已经收敛,还是锋芒毕露。
她张扬地向抛弃自己的生母显示着自己的存在,出现在了生母精心维护的家庭里,给生母最在意的女儿找着不痛快,即使那也是她的妹妹,异父同母的妹妹。
“回来了怎么不先去找你的奶奶呢?”金夫人笑着说,“她老人家要骂你不孝了。”
“不孝?”朱锡莎笑着歪头,做了个“妈妈”的口型,“说我吗?”
她回国以后第一面见自己的妈妈,做错了吗?
金夫人心口一闷,看向管家,“先生快回来了吧?既然表小姐来了,就做得丰盛一点吧。加两道海鲜吧,锡莎喜欢吃蟹吗?”
“我海鲜过敏,就不吃了吧。”朱锡莎微笑,“你们吃蟹吧,我吃点别的。刚刚跟阿姨点过菜了,不用这么照顾我。”
“你也海鲜过敏?那就不做了吧。”金夫人顿了顿,“这个家里就先生能吃海鲜,但是先生不爱吃。”
“舅舅也海鲜过敏吗?”金洙赫突然出声,“居然是家族遗传啊。”
金夫人脊背一僵,警告性地看了朱锡莎一眼,获得朱锡莎灿烂的微笑。
真是爽死了,看见金夫人不爽,她就爽了。
亲情缘薄这句话朱锡莎不是乱说的,她好像完完全全从金夫人那里学去了冷漠,对于这些不屑一顾,没有父母也无所谓,没有朋友也没什么关系,她目标明确地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什么阻碍目标,就丢掉什么。
不过周清冉确实有点可惜了,这是朱锡莎到现在为止最后悔丢下的。
如果她知道她走了以后,吴到现真的就完全无所作为的话,她当年怎么都会想办法留在国内,跟周清玉好好算账。
朱锡莎想到这里就没什么捉弄金夫人的兴致了,转头去逗金洙赫,“听说最近国内圈子里发生了不少大事,文左娜谈了个女朋友,宋明珍还进去了?”
金洙赫感觉这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先是暗示自己的性向,然后说起宋明珍踩她的痛脚。
不然今晚找人暗杀朱锡莎吧?相信自己找的杀手会在路上碰见金夫人找的杀手,毕竟金夫人看起来也被惹恼了。
“文左娜跟吴牧师的女儿在谈,宋明珍前几年犯的事被捅出来了。”金洙赫简单明了地说。
“哇喔。”朱锡莎挑挑眉,然后后知后觉,“好像听说你和宋明珍关系挺好啊,没捞她?”
“闹掰了,捞不动。”金洙赫面无表情地回答,“证据链完善,当年做假证的法医也被揪出来了,还有当年的法医助理作证,铁证如山。”
“听起来像是有人对你们不满了。”朱锡莎往后一靠,“还好朱家没被牵连,不然到我手里的资产缩水的话,我就白回来了。”
“你嫌少?”金洙赫反问。
“当然啊,要回来就要大干一把啊,姨母说呢?”最后一句是朱锡莎转过头看着金夫人说的。
“有病。”金夫人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开,说什么说,几年的演技在这里都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