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飘洒着细密的雨丝。
前进队伍的步伐虽然沉重,却不失节奏。突然,一座牌匾上写着“黄沙庙”三个大字的寺庙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莫沫他们一开始进入没觉得有什么,但当陈平施法撤去障眼法结界后,这座庙宇才露出他原本的面貌来:看起来年久失修的样子,屋顶上的瓦片破碎不堪,墙壁上的油漆也早已剥落,露出了里面的砖石。
他们环顾四周,发现庙内供奉的神像已经残破不全,但依然保持着庄严的姿态。庙内的长明灯还在微弱地燃烧着,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梁楚欣带着莫沫在一旁找地方坐下,严牧则开始整理湿透的衣物。
在赵文霆的注视下,陈立又将四周沾染了旧色的烛台一一点燃,默念口诀后,一道水蓝色的结界传送门直立在大厅前。
“赵兄,严兄,诸位,祝你们此行平安。不知何日再能与诸位把酒言欢。”赵平身上的气质确实与陈平那装出来的不一样,他的身上多了一些书生气,却要给人谦恭、正直得多。
“好,日后有机会再聚。”赵文霆点头答应。
然后莫沫他们一一通过传送门消失在了神像前的大厅。
山峦起伏,层层叠叠,仿佛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走进这片深山老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些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树,枝繁叶茂,将大片的日光都遮挡住,为这片古老的森林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幽静。
而赵文霆眼中看到的是:这里山势险峻,悬崖峭壁随处可见,山间云雾缭绕的样子保不准会有瘴气的产生。而且他们当中还有个莫沫,她是伤者病患,在这种条件下伤口极易感染。
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少爷,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对劲吗?”站在赵文霆身侧的严牧也学会了裴铭般专业地察言观色,他开口询问。
“果然这地方生存环境很自然呢,最大的不对劲应该就是这里的一切都‘太原始’了。”莫沫撅了撅嘴巴,小声说着。
赵文霆见她已经把自己要表达的意思给说完了,于是换了个话题说:“看样子应该是热带雨林气候,大家要小心四周的白雾,可能会是瘴气。并且要警惕周围。”
说完,赵文霆给莫沫递过去一个药包,说:“小心伤口感染。”
莫沫接过药包,愣了愣,然后应了声:“谢谢师父。”
梁楚欣瞥了眼莫沫手中的药包,面色沉静。
大家的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清新和芬芳;时不时都能听见林间鸟鸣和溪水的歌唱。
“这才走了没多久,我就跟洗了把脸似的。看来这里湿气很重哇!”莫沫从行李背包里掏出自己的手帕来,将脸上露珠般的水雾擦去,然后继续向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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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后的林子里树冠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雨林中的生物开始活跃起来。青蛙和昆虫的叫声此起彼伏,偶尔还能听到远处猴子的啼叫声,甚至还有一些听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的声音。
就地取材找来干树枝点燃了一堆篝火,跳跃的火光驱散周围的寒意和黑暗。火光映照在围坐在火堆旁的每个人脸上。
“越是在深夜,大家越是不能掉以轻心。趁着夜晚休息前,每个人清点下背包里的物资,有什么问题和困境要及时提出,大家共同处理。”赵文霆目光沉静地望着火堆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吩咐着。
莫沫和梁楚欣、严牧都觉得这个看起来不比自己大多少的人总是能经验丰富、并且淡定应对一切。有他在,好像每个人都能心安不少。
帐篷外的火光依旧跳跃,和莫沫睡同一个帐篷的梁楚欣却有些睡不着,她侧躺着看着莫沫熟睡的脸,心间有心事萦绕。
听见帐篷外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然后还是不放心地起身去看。
【好像……是个小猴子?但是……在火光照耀下,似乎又没有绒毛。】
原来是有不知名生物在偷吃他们的干粮。
梁楚欣张开五指,掌中的灵气逐渐化形,她步伐缓慢地靠近它。
突然!那个生物回头看了她一眼!
圆溜溜的眼睛发出绿色的光芒来,五官好像是人的!
梁楚欣心下一惊!然后伸手射出几枚灵力银针。
那生物似乎受到了惊吓,叫唤几声后快速蹦跳着离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严牧赶到梁楚欣的身边。
“我刚刚……看见有东西在偷吃干粮,长得好像人,但是……又像猿类。”梁楚欣不太确定。
“也有可能是月读部落族长所说的部落人类。”严牧眼皮跳了下地迈开步子想要往前追,却发现梁楚欣拉住了他。
“莫沫,我不放心。”
严牧看了看她,然后又朝着莫沫还在睡的那个帐篷看去,似乎,她还没醒来。
“那……”
“去吧,这里有我照应着。”严牧刚打算说他们俩人一个人去追,留一个人照顾莫沫,突然,赵文霆出现了。
“好。”
得到允诺的严牧一刻也没停留地追了上去,梁楚欣回头看了赵文霆一眼,没说话,也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两人脚下都是踩着灵力的,很快便追上了那个佝偻着的漆黑身影。
“我去前边包抄,你继续在它后头紧跟,记得弄出些动静来,混淆他的听觉。”严牧很快有了抓捕方案。
“好。”梁楚欣点头应下。
快速追逐两分钟后,那个身影居然纵身一跃地牵着一根粗壮的藤蔓荡过了悬崖,而本就对地形地貌不了解、加上天黑的梁楚欣没来及刹住,一个附身冲了过去,当她意识过来这是个悬崖时,临时运气产生出更大的灵力已经来不及。
失去重力的身体开始急速下坠。
“梁楚欣!”
见她掉下去,严牧也来不及去追什么黑影了,他运气加大脚下灵力范围地,快速跟着俯冲了下去。希望在梁楚欣跌到底之前更追上她快速下坠的速度。
在她脑袋离地仅剩一米的高度时,严牧伸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脚腕。
“呼!好险!我要是再慢一步,你的脑袋就要开花了。”饶是救人的严牧也被惊出一身冷汗。
“谢了!”梁楚欣腿软地瘫坐在地上,微颤的指尖升出微弱的火光来,在漆黑的悬崖裂缝中形成一道光点。
“歇息会吧,天亮了再看看怎么出去。”
毕竟都还是新手,严牧此刻也感觉自己灵力消耗很大,精疲力尽。
和在雨林中不同,这里抬头能瞧见空中闪烁的美丽星空。
严牧与梁楚欣俩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哎?你恨赵二少爷不?”严牧突然问。
坐在那的梁楚欣背脊一僵,夜色很深了,她转头只能看见严牧黑漆漆的轮廓,看不见任何的表情和动作。这也令她感觉此刻聊这个话题不显得那么尴尬。
“不恨。”她的眼睛酸涩,感觉眼角有些湿润。
【还好,没有人会看见此刻狼狈的自己。】
“其实我一开始也是猜的,这种事情我也不好说,”严牧突然不知道这个话题该怎么进行下去,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然后又说:“反正我是真心希望莫沫幸福的,主要还是看她自己吧。只要看见她开心幸福,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也是。”
将自己掩埋在夜色中的梁楚欣沉默地咽下自己心底的情绪和感受,她吐出三个字。
“你会告诉她么?在未来的某一天。”
“不会,”梁楚欣想也没想地回答,“有些东西,由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如果她知道了,还会把我当最好的朋友吗?并且,她也会替自己感到难过的吧。】
后来的俩人没有再说话,十几分钟后,梁楚欣的身边传来了严牧熟睡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