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婧与罗熙的婚礼被特地安排在了莫沫出发的前一天。
华丽炫目的水晶吊灯,排列整齐的绯红色座椅,明星和各合作商家代表们低笑浅谈,仪态万千。所有参加婚礼的人们都表现得风度优雅和谦逊。
严婧穿上了法国设计师亲手设计的婚纱,任由化妆师和造型师给她画出最美的新娘妆容来。她伸手轻轻覆在有点轻微隆起的小腹,唇角挂着一抹轻柔的笑容,异常柔美。
“刚刚还在啊,可是打电话也没人接。”
“怎么了?”
看见罗熙的经纪人站在门外焦急地与他们公司公关部经理说着些什么,严婧突然打断化妆,转头询问。
“阿婧姐,罗熙他不见了。他还没来得及化妆……我怕待会儿影响你们出场。”女孩站在那急得脸涨红。
“没事,我晚点去找找看,兴许是累了在酒店房间休息。”
经纪人目光感激地朝严婧点头微笑着。
严婧转过身来,走回座位,没人看到她此刻阴暗的表情和溢满了嘲讽的眼睛。
【按照沫沫所说,这一刻,那对狗男女估计还在酒店房间颠鸾倒凤呢。】
抬眸望着镜子里精致妆容的自己,严婧感觉讽刺极了。
她的目光泛起水雾,她思念自己曾经那么痴痴地爱一个人,几乎赔上了生命。可是,她突然发现,那样的自己是这么的可笑和寒碜。
“扣扣——!”
严立伸手轻轻敲门,他朝着转过头来的严婧点了点头。
严婧也刚好化好了妆。
她挽着严立的手臂缓缓从化妆间走出去,纯洁美丽如神女般的她迎着所有人的目光。
然而和事先安排的不一样,他们没有直接去到舞台表演节目,跟拍组也随着严婧他们来到了酒店走廊。
看见严婧他们过来,穿着白色晚礼服的莫沫向前走了几步,她的微笑淡然宁静,也同严立一样,朝着走来的严婧点了点头,这是他们兄妹几人提前安排好的暗号。
只有他们三人知道,今天根本就不是什么完美的婚礼,而会是揭露‘罗熙渣男真面目的修罗场’、是他们三兄妹事先安排好的一场戏。
酒店房门外,严婧伸出戴着白色雪纺长手套的纤纤素手,她猛地吸了口气,然后开门进去。
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和拍摄组。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室的不堪!
“啊!”
“你们干什么?”
床上的俩人急忙用被单裹住自己。
地上凌乱的衣服和鞋袜似乎在无声诉说着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严婧只是呆呆地站在那,手指冰凉,犹如坠入寒冷的冰湖般。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一脸的不可置信和沉痛表情。
当然,这也是他们三兄妹事先排练好的;再加上严婧本就是影后,微表情拿捏自然不在话下。
“罗熙——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灯光明亮刺眼,她的声音飘进惊慌失措、努力挡镜头的罗熙耳朵里,看着此刻狼狈的他,她的眼神刺痛并带着恍惚。手轻轻地覆上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啪——!”
清脆的一个耳光,甩在了罗熙的那张帅脸上。
“这一巴掌,是替阿婧打的!”严立扬起的手还准备再扇,却被罗熙抓住停在了半空。
莫沫扶住严婧微颤、看起来像是快要倒下的身子。
“阿婧!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反应过来的罗熙甩开严立的手,裹着被单来到严婧的面前,他死死抓着严婧的手哀求。
“啪——!”
又一个耳光,居然是莫沫打的。
“这一巴掌,是替她肚子里的孩子打的!”
罗熙不可置信地望向莫沫,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跟个学生一样的女孩儿,居然此刻眼里能迸射出如此凌厉的目光来。
“啪——!”
还是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是严婧亲手打的。
她的胸口急促起伏着,好看的眉毛全都皱在了一起,看起来表情十分的痛苦。像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她重重地咬了咬嘴唇,然后说:“退婚吧!”
罗熙满脸的惊恐,他已经顾不得遮掩自己、双手全都紧紧拉着严婧,嘴里一直喊着:“不要!不要啊!阿婧,我……我可是孩子的父亲!”
“从这一刻起,他没有你这样的父亲,这将是我们严家的孩子!”
众人还没从严家气势十足连续掌掴的惊愕中走出来,又被严立这威严无比的话语给雷到。
“孩子只会因为有你这样的父亲而感觉到耻辱。不会真的有人以为自己给了颗精子就可以胡作非为、被毫无底限地被原谅吧?”莫沫说着,往严婧手中递过去《离婚协议书》。
因为俩人在得知有宝宝了,被兴奋给冲昏了头脑,严婧居然被罗熙拉着去提前领了证。所以莫沫想着一次性解决问题,免得后面罗熙再纠缠严婧。
原本还以为此次事件会对严家生意造成影响,没成想事件一曝光后反而是同情严婧的正义群众比较多,造成了严家股票大涨的形势。
即使是选择了暂退的严婧,她的粉丝们不但没谴责她眼光差、手段狠,反而是委托合作公司寄了一大堆的母婴用品给她。
在日记里,莫沫将严婧的这次复仇行动称之为:完美的复仇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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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起了大雪。
严婧帮即将要远征的莫沫系紧脖子上的红色围巾。一家人为严牧和莫沫送行。
“好孩子,你们都是我的骄傲。”严涛眼神疼惜地望着两个年轻的孩子,纵使不舍,他也还是没有开口阻止俩人参加。
告别了家人,依旧坐的是严牧的车。
莫沫木然地望着车窗外。
这年的冬天似乎雪一直下个不停,旧的雪还没融化,新的雪又将覆盖住旧的。
“为什么你还是执意要去第二次?”
车内的气氛,比外面的冰天雪地更加冷凝肃穆。
“……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岑林山里面、目前的地形地貌和暗藏的危机。”
“你胡说!和你一起回来的不是还有其他人吗?”
莫沫转头,目光从窗外的雪白景色变成了严牧那有着无比坚定表情的脸,可是,严牧那眼下的乌青还在。原本满怀的气愤,顿时消散了不少,她的声音又变得柔和了些:
“你现在还是睡不着吗?”明明手上的伤已经不会再痛了。
“是战后心理创伤,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都试过了。”严牧认真地目视着前方开车,他没看见莫沫此刻满是心疼的双眼,“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我就能想起战友们的哀嚎声,我也想要忘记,可是……很难。我想只有将他们带回来,或许才能心安些。”
雪花一片一片地从窗外飘落,慢慢地熄灭了莫沫心底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