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苏文挽始终不明白的是,谢瑾之为何要以一万两收买那幅白鹤图?
那幅白鹤图本就是为他创作,可他现在已配不上。
可是,他又在实际上帮助江心月白名声大噪。
此时,苏文挽内心十分复杂。
谢瑾之不知道白鹤图绣手的真实身份,但确实让提高了她的作品的市值。
苏文挽在思考,她到底要不要承这份情呢?
她做了一番思考之后,决定以后都不用江心月白这个名号。
她不用月白这个名号,不必去背负他意外赋予的名气。
并且,苏文挽相信,她的刺绣技艺还会不断精进,以后的她会做得比现在还好。
上京城中曾收买过她的刺绣的人,再次遇到苏文挽之时,皆想以万两之资聘请苏文挽为绣师。
苏文挽只声称那些刺绣,是她从一个老者手中购买,想必那老者是倒卖刺绣的一个人物,但她如今也不知道那老者身处何处。
大家原本不相信,他们认定苏文挽就是江心月白。
苏文挽拒不承认。
众人仔细一想,以为若是她当真是江心月白,此时凭借名气,可以赚取大把的金银,为何不赚?
所以大家逐渐打消了苏文挽即是江心月白的怀疑。
没有江心月白的烦恼,苏文挽反而觉得一身轻松。
还有半月不到,待谢羡辰回来之后,她就可以离开京城。
*
谢府
福安堂
谢老夫人坐在堂中,谢若瑶倚在她身旁。
“什么,瑾之掷万两买了苏家丫头的刺绣?瑶儿,说得可当真?”谢老夫人开口问谢若瑶,神色之间隐约有些震惊。
谢若瑶:“祖母,千真万确!那江心月白就是苏文挽。”
她说着,拿出她方才从绣坊中买来的扇子,递给谢老夫人,“这针法自成一派,就是苏文挽的绣法。”
谢老夫人让人拿来她常用的那把扇子,这是去年她寿辰之时,苏文挽孝敬的礼物。
谢老夫人当时就觉得苏文挽刺绣不一般,加之苏文挽平日里也算知礼大方,模样儿也乖巧,倒是比她那个姑母讨喜几分。
谢老夫人又想着她毕竟也是当年探花郎的女儿,略微读了一些书,不像苏嘉禾大字不识一个,空有几分娇媚,也不知道谢侯爷看上了什么。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谢老夫人虽不待见苏嘉禾,但对苏文挽倒没有故意针对。
如今,看着这两把绣工一模一样的扇子,谢老夫人目光也凝滞了。
她确认道:“确实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谢若瑶出言道:“祖母,我就说了,这一定是苏文挽挑唆大哥哥,大哥哥才肯一禛万两,买下她的刺绣。”
谢夫人听罢,面色更加凝重。
谢若瑶接道:“如今她的名气在京城大噪,人们出十倍高价争相购买,还不都是拜大哥所赐。”
谢老夫人放下扇面,缓缓道,“想不到她倒是一个有心机的。”
“祖母,连你也被她骗了。”
谢老夫人没有接话。
她暗自筹思,瑾之主动要求娶妻,莫非是想苏文挽为妾?
苏文挽的相貌,哪怕是在京城之中,也是绝代芳华。
谢老夫人阅人无数,这些年倒还未见过这般气质独特的女子。
既温婉,又不失大气,甚至还有几分矜贵之气,这才是讨人喜欢的地方。
谢老夫人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难怪了。”
“祖母,难怪什么?”
谢老夫人没有说话,却在心中将苏文挽和过世的云婉公主对比,发现两人竟有许多相像之处,尤其是那一头秀发和眉目之间。
萧云婉,是顾皇后的女儿,是当今五皇子的亲姐姐,和谢瑾之同岁,以前谢瑾之在皇宫给五皇子做侍讲之时,和云婉公主也是亲厚,两人青梅竹马,关系密切。
当时,众人都以为谢瑾之未来会成为公主驸马。
不料,云婉公主病逝于十六岁。
此后,谢瑾之便从未与其他女郎交往。
谢老夫人以为谢瑾之惦记着对云婉公主的情分。
也难怪他会看上苏文挽。
可是,苏文挽毕竟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如今还未进门,就让谢瑾之一掷万两,以后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谢老夫人平生最恨看到男人宠妾灭妻。
当年,老侯爷抛下她这个正妻,带着她的儿子远去西北,与那孟家女将带着她的儿子,三人在西北驻扎,倒活成一家人的模样。
而她作为侯门主母,却要为他养育庶出之子,所幸,如今庶子比那亲生儿子更孝顺。
可这始终是谢老夫人一个心结,若是自家亲生儿子与自己亲厚,她又何必在庶子一家寄托情感。
谢瑾之是侯府世子,是未来的侯爷,谢老夫人绝不容许孙子再走上他祖父和父亲的老路。
谢老夫人放下手中的扇面,对谢若瑶说道:“瑶儿,改日邀你韩家姐姐来家里一趟,找个由头,就说是你妹妹生日,请她来家里坐坐。这件事你去操办。”
她要看看这个韩家女能不能制住苏文挽,若是能,谢瑾之想抬苏文挽为妾,便是可以,若是韩家女软弱,那苏文挽就别妄想进谢家的门。
谢若瑶眼前一亮,“正好,半月之后,是若琼生日,我们园中新植的江南红莲要开了,刚好邀请她来赏花。”
谢老夫人点头示意,“嗯,你去办,你如今也十六了,该学些管家之事,帮你母亲分担分担。”
“嗯嗯,祖母,瑶儿知道了。”
“瑶儿,你先下去吧。”
谢若瑶走出福安堂,脸上满是得意洋洋的笑。
“姑娘,今日怎么这般开心。”她的丫鬟在一旁谄媚地问。
谢若瑶看着府外行来的苏文挽,面容上的笑容更为得意。
她暗自发誓,“苏文挽,你迟早要折在我的手上。”
她扬着笑走上去,阻在苏文挽身前,“呀!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绣师江心月白吗?”
苏文挽眸光一震,抬眼去看谢若瑶,只见她一脸得意的笑。
她怎么会知道?
她知道了,那府上的其他人?
好不容易京城上的言论才逐渐平息,她又在这里搞什么幺蛾子?
苏文挽失口否认,“我不是什么江心月白,二小姐看错了。”
这事虽不够隐秘,但也并非人尽皆知。
这谢若瑶到底是有多关心她,连这些都知道?
苏文挽不想再和她理论,因为多说多错。
谢若瑶却拽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撕扯她的衣衫。
“二小姐,请放手,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不信,你大可以去街上问问。”
谢若瑶却不放手,只听咔嚓一声,苏文挽肩上一凉。
苏文挽用力扯下一半的袖子,将谢若瑶摔倒在地上。
“你竟敢伤我?!”她起身,扬起手中的簪子,想往苏文挽手上扎去。
“我让你刺!”
她的妒忌让她失去清醒,她想扎在苏文挽手上,让苏文挽刺不了绣,却在落下之时,被人扼住。
“瑾之哥哥?”谢若瑶有些惊慌失措。
谢瑾之眸光冷冽,语言如冰,“你要伤她的手?”
他说着,取过她手中的发簪,漫不经心似的,折了她作恶的发簪/
“她是我的绣师,别再打她的注意,否则下一次折的可不是这支簪子。"
"莫非大哥还要折了妹妹的手?"
"自然不会。"
谢若瑶挑眉看向苏文挽。
看吧,大哥又能拿她怎样?
"要你的命,不知妹妹以为如何?"
他始终笑着,眼神中却充满阴郁。
此刻,谢若瑶在他眸子中感受到了深刻的恐惧。
他是刑部侍郎,听说他发明了百种刑具。
谢家这个刽子手,为了一个苏文挽,竟用性命来威胁她一个弱女子?
这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