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话时瞪着眼皱着眉,一本的正经。
小怡子却盯着我一阵坏笑。
“怎么,我不是人这件事,你一直都没发现?”
我摇了摇头,忍不住又盯着小怡子二度打量了起来。
可不管怎么看,不管看哪儿,她都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
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要不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里边?”
“滚蛋!”
小怡子白了我一眼,往我床上一坐,又抓出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她笑笑说:“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确实不是宋寡妇的妹妹,之前这么说,只是怕你多想……”
“那你是……”我问。
小怡子又道:“我是她娘,我死后一直放心不下闺女,就……”
“闭嘴吧你!不要脸了是吧?”
见我生气,小怡子逗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直笑。
“我又没害过你,你管我是啥?报酬你拿了,这不就行了?”她说着眼珠一转,又坏笑道:“何况,我还有好事找你,我要送你一场艳遇。”
“艳遇?什么艳遇?”我一愣。
小怡子却摆摆手,故作神秘道:“你现在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怡子正说着话,就听我爷爷在屋外叫了声‘小乙’。
我回头应声的功夫,再看屋里,那丫头已经又没了踪迹,就剩下一地的瓜子皮。
我也没再管她,赶紧出去找我爷爷。
这时爷爷已经数完了钱。
见我走出来,爷爷问道:“小乙,现在有钱了,你最想做什么?”
“买白面买猪肉,完善烙饼炖肉!”我答道。
爷爷气得瞪了我一眼。
“你也就这出息了!”他抓起钱往我怀里一扔,接着说:“这几天你不用干别的,去把这些钱都花掉。”
“啊?都花掉?”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小时候仗着家里有钱,确实是个大手大脚的人。
那时候天天吃喝玩乐,小小年纪更是赌场的常客。
可爷爷是个节俭的人,平时抠抠搜搜根本不怎么花钱。
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我疑惑时,爷爷说道:“正所谓内财不出,外财不入,你已经走上了我的老路,但千万别步我的后尘。小乙,这些钱虽然是你应得的报酬,可终究涉及阴债的事,来路太邪性,留在家里对你不好。你索性都去花了,或换成物品,那才真正变成是你自己的……”
听爷爷说的煞有其事,我赶紧点了点头。
这时爷爷又说:“还有件事,你去多买点槟榔备着,从今天开始,除了吃饭睡觉,你就嚼槟榔……”
那种东西我从来不碰,嚼多了不光牙变得漆黑,还容易得病。
于是我问爷爷为啥?
爷爷答道:“你帮别人挡了一次债,也给自己招了一场祸,这是因果。我刚算过,嚼那玩意儿能救你的命,过几天你就懂了……”
一听这话,我无奈道:“爷,当年你靠借阴债发家致富时,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爷爷却摇摇头道:“咱俩不同,你现在是帮人办了事,拿报酬理所应当,可你办的事都是别人身上本该渡的劫,你替人把劫数化了,多少都得承担些因果。可我不一样,我是先把对方的财势运命拿走,然后不办事,天天躲着……”
“就是老赖呗?”
“费什么话,快去花钱!”
“好嘞!”
我揣着几沓子钱就往外走。
以前爷爷家有钱时,我有句口头禅叫‘千金散尽还复来’。
花钱这种事,没人比我在行。
出门后,我先叫来一群以前一起鬼混的狐朋狗友,谎称是自己生日,带着他们就下了馆子。
在最好的酒楼吃香喝辣完,我又带他们去泡了个澡,顺便叫来一帮姑娘到戏园子听戏。
等听完戏,也折腾到后半夜了,我们醉醺醺的又去了赌场。
朋友们都知道我这些年家道中落,甚至跟我爷爷经常搬家躲债,平时找都找不到我。
就算偶尔在街上遇见,我不是在给饭馆刷盘子,就是在哪个工地上干苦力。
身边的朋友也被我借钱借了个遍,因此见了我都绕着走。
他们都好奇,我是怎么又突然发达的?
可我当然不能说。
我就这么没头没脑的带着他们鬼混,天天嚼槟榔,天天纸醉金迷。
有个七八天的功夫,钱也造光了,我嘴也嚼槟榔嚼肿了,这才回了家。
由于每天没日没夜的生玩愣造,我虽然胖了,可早没了精神头,走起路直打晃,一吐唾沫满嘴流血。
爷爷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可还是没好气的说:“你是真不管我死活呀,我让你出去花钱,可没说让你一点都不管我吧?我可都九十多岁了……”
“哎哟,把您给忘了。”
我这才想起来,走的时候家里米缸面缸都见了底。
这几天爷爷就差啃树皮吃了……
好在我回来时还剩了点钱,赶紧出去买米买面,卖鱼卖肉。
当晚总算让爷爷饱餐了一顿。
吃完了饭,爷爷摆摆手道:“行了,你开工去吧。”
“开工?开什么工?”我一愣。
爷爷说道:“钱花光了就得再去挣,你不去码头摆摊,让我跟着你吃屎?”
“爷,我还去?”我有些犹豫。
爷爷却道:“当然,你不去,祸事怎么找来?不来就没有解,你打算跟我一样,一直欠着?”
“得,我去!”
一时间我也没辙,只能进屋拿了销魂灯,顶着前夜的宿醉,晃晃悠悠又去了码头。
哪成想,我在码头的卦摊前坐了一晚上,别说有人来,鬼影都没见着一个。
这时见天色也快亮了,于是我收拾东西就想回家。
可正往家里走时,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李金鳌。
一想到他也不知恢复什么样了,反正离得也近,我拐个弯就去了医馆。
我到医馆时,医馆里灯火通明早就开了张。
我往里一看,郭帅印正立在药柜前配药,忙乎得满头是汗。
我忙道了声‘早’,笑问道:“郭大夫,这么早就起来了?”
郭帅印一见是我,当即面露惊喜。
“小师父,您快进来坐!”
郭帅印也顾不上抓药了,忙请我坐下,倒上茶跟我闲聊了起来。
我问及李金鳌的伤势,就听郭帅印说:“您放心,这几天有宋寡妇照顾着,他恢复的不错,除了双腿还没知觉,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不,睡得挺沉还没醒呢!”
一听这话,我好奇问:“怎么,宋寡妇还经常过来?”
郭帅印点了点头,答道:“她白天一有空就来,夜里倒是没来过,毕竟又忙起来了。”
“忙?她一个寡妇,夜里有啥可忙的?”
“哎,您有所不知,她店门口那小粉灯笼,前两天又挂上了……”
听到这话我一惊。
那小粉灯笼,据说是宋寡妇面馆的信号。
夜里灯笼不亮,就说明宋寡妇不方便,或者有事接不了客。
灯笼若亮了,那便来者不拒。
我不禁感慨:“都说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看来她是真不打算从良了……”
“何止不打算,听说她还变本加厉了。”郭帅印叹了口气,也道:“以前那小粉灯,最多也就亮一个来时辰,接几个客人她就休息,可这几天倒好,那灯笼成宿成宿的点着,宋寡妇怕是饿急眼了……”
“还有这种事?”我一愣,不禁笑道:“郭大夫,您挺轻车熟路啊,莫非您也常去?”
“我可没有!”郭帅印脸一红,忙摆手道:“您玩笑了,我此生忠于贤妻素贞,都不打算再娶,又怎会出去鬼混?我是听最近来的病号们说的!”
一提到妻子黄素贞,郭帅印神情明显没落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郭帅印突然起身,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我的面前。
“小师父您来的正好,我正有件事,哪怕让我倾家荡产不得好死,也请您务必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