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怎知我不喜欢。”
孟怀潇认真的望着她。
“人性是复杂且多面的,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只喜欢对方好一面,坏的,或者阴暗的一面都需要接受。”
阴暗面?
叶溪的心不禁一抖,身体下意识往后挪。
他是皇子,又经历过那样苦难的童年,身处于权利的旋涡,难道也有她不知道的欲望。
感受到她的害怕,孟怀潇轻轻一笑。
坦诚道:“我不是圣人,在那种地方待得久了总会有欲望,但我能保证自己干干净净。”
干净?
何为干净?
她见过他杀人如切菜的一面,也见过他是如何对待犯人的一面。
“这世上只有不同的立场,没有绝对的干净。”
叶溪垂下头,想抽身站起,却被勒得更紧。
他身上的松香气像寒冬的冷风拼命往鼻腔里钻。
“知道你怜悯众生,但如果站在我的立场,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这样,依旧觉得我脏?”
“我可没说你脏!”
叶溪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即反怼。
“还有,我不是观音菩萨,做不到怜悯众生。只是觉得生命应该平等,仅此而已。”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
孟怀潇立即服软认错,抱着她不肯撒手。
他喜欢闻她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梨花香,闻着心很安静,很舒服。
两人就这样静静依偎着,直至夕阳渐沉。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
“吱吖——”
烟霞的声音由远及近,门也应声而开。
叶溪一惊,慌乱的从孟怀潇腿上爬起,一不小心踩到他的脚。
孟怀潇吃痛皱眉,又要去扶慌忙跌倒的她,两个人就以极其滑稽的姿势出现在烟霞眼前。
烟霞是一直从梨县就跟着,再加上之前孟怀潇偶尔会到店里找她,这么一来二去,以至于他们都没有怀疑过孟怀潇和她之间的关系。
如今两人这么亲密的牵手,烟霞霎时瞪大眼。
“小……小姐。你……你和韩大人?”
“额……”
她也不是有意要瞒,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其实……其实我们……”
这就相当于要在闺蜜面前承认男朋友的存在,多少有点尴尬。
孟怀潇倒是大方,一把将她扶正,从容微笑。
“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你家小姐。”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烟霞脸颊不禁泛红,抿唇捂脸偷笑。
“哎呦,韩大人不用跟我们做奴婢的解释。”
说完“啪”一声又将门关上。
叶溪无奈,与孟怀潇相视一笑。
东盛虽讲究规矩礼法,但在男女相悦这样的事上,也颇为开明。
烟霞知道就代表纤云也知道,两人默契的缄口不言,对她日常出行更加谨慎,仿佛她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暖春三月一过,便是梨花盛开的季节。
叶溪还专门找了一处梨花园采风,打算做出一套以梨花为主题的衣裳和首饰。
这日清晨她让人收拾好东西刚踏上马车,就瞥见藏在街尾牌坊下的安阳。
虽隔得远,但也能看清他眼角的乌青。
她心一紧,立即让人赶车往前走,待马车行至街尾时再悄悄让安阳上车。
刚才离得远,所以只看到眼角的伤,如今人在眼前才发现安阳的脸颊、脖子还有手腕居然都是伤!
“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会伤成这样?”
叶溪着急的问。
“昨天晚上西街的铺子被人砸了。”
“被砸了?何时发生的事?知道谁干的吗?怎么现在才来报!”
“约莫戌时,没看清人,是好几个人围着铺子用石头砸的,楚伯刚好在店里,头和身上都被砸的到处是伤。”
“你的伤也是这么来的?”叶溪皱眉问。
“嗯,外面人多,将窗子砸破后石头像下雨一样飞进来,我想着楚伯年纪大,就用身体护着,所以才伤的重一点。”
倒是个实诚的人。
叶溪望着他满身的伤,叹息:“可去看过大夫?”
安阳摇头。
叶溪立即吩咐车夫。
“调头去医馆。”
安阳诧异:“不应该先去铺子吗?”
“铺子里的东西都是死物,坏了重新置办就行,哪里有人命重要。”
说完又认真检查安阳头上和脖子上的伤,丝毫没觉得什么不对。
烟霞小声提醒:“小姐,待会到医馆大夫检查就好,您不用担心。”
她这才反应过来不妥,望着安阳逐渐泛红的脸颊,抱歉一笑。
“实在不好意思,唐突了。”
“没有,没有。”
安阳立即解释,害羞的垂下头。
“小姐是我见过最好的东家。”
人不仅长得漂亮,心还特别善良,从来不会苛责他们做工的,还毫无保留的教会他们自力更生的手艺。
突然被夸,叶溪还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他们先到医馆,等安阳看完伤后又立即转到西街的铺子。
楚柏已经带人将门口的碎石破瓦收拾干净,即便这样窗户、门还有里面的衣裳布料全部破的破,脏的脏,地板也被石头砸坏,还有二楼,里面全都是玉石和珠钗,窗户被砸破,里面的东西暴露出来,估计有不少人会趁火打劫。
即便她已做好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这明显就是往死里砸啊。
东西砸坏就算了,是完全没想过留里面人活口!
一股火“蹭”得窜上心头,情不自禁握紧拳。
同行竞争,她明白。
但这种方式已经涉及到人命,若还一味忍气吞声,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大理寺
“咚咚咚——咚咚咚——”
楚明风刚外出回来,正准备提审犯人,就听到外面登闻鼓响。
京城最近案子频出,都没好好休息过,又听到登闻鼓响自然烦躁,不悦皱眉。
“又是谁在敲?”
守在门口的官员立即上前禀告:“回少卿的话,是西街子衿成衣铺的东家,楚柏。”
“子衿成衣铺?”楚明风皱眉思索。“是京城突然鹊起的那家成衣铺?”
“是。”
“这青天白日的不做生意,跑来敲什么登闻鼓?”
“听闻是店里有人闹事,想求个公道。”
“商铺之间闹事不应该属于京畿衙门的管辖范围吗?怎么这事也来大理寺?”
“这……”官员也很纳闷。“下官听说子衿成衣铺昨晚被人砸了,不仅丢失财物,还有人受伤。”
“这么严重?”
楚明风诧异。
他虽不管内宅衣衫琐事,但也听闻过这家突然火起来的成衣铺。
据说里面的衣裳不仅款式新颖,布料上乘,甚至连价格也很公道,而且衣服款式会经常更新,更会根据顾客的要求或者想法来量身定做。
起初只是京城普通人家会光顾,声名鹊起后就连京城最有名的青楼,绮红楼的姑娘都会去买两件。
看来是生意太好招人红眼。
“让陈主簿去登记,回头派人去店里看看情况。”
“是。”
楚柏从大理寺出来后,又大摇大摆的从大理寺走回西街,早晨才听说子衿成衣铺被砸,午后就看到东家报了官,还是直接告到大理寺。
京城谁人不知这位大理寺新任少卿是出了名的严谨,自上任以来,桩桩件件的案子都亲力亲为,且破案效率高,在百姓间颇有盛名。
所以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砸店的凶手需要几日会被抓住。
叶溪站在二楼,望着楼下围观的人群。
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几个人虽然挤在最前面,脸上没有看热闹的松弛,反倒有几分忐忑和紧张。
一,二,三,四。
据楚柏讲石头是从四面八方砸进店里,那一个角落一个人岂不是刚好。
这四个人一直双臂环胸做防御姿态,神色严肃,一定是心里有鬼。
“就是他们!”
叶溪吩咐安阳:“带几个人下去从后面悄悄抓住他们,要小心,他们可能会武功。”
“是,小姐放心。”
安阳身形虽偏瘦,但力气大,带着几个新找的打手三下五除二就将四人压住,并秘密带上成衣铺二楼。
四个人面面相觑,还没弄明白为何会被发现,震惊抬头望着眼前俊俏的小郎君。
“你是何人?”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长着络腮胡的男人问。
叶溪冷笑。
“你们砸了我的店,却问我是谁,不觉得好笑吗?”
“砸店?”男人哈哈大笑。“你的店被砸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叶溪道:“你眼下青黑,神色恍惚显然是昨晚没睡好。”
“是啊,我没睡好,你就怀疑我砸你铺子,这不是搞笑吗?”
“是有点可笑。”
叶溪勾唇狡黠一笑。
“可其他人的神色或坦然,事不关己,看好戏的都有,唯独你们四个人神色紧张的盯着铺子,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在心理学上,犯罪嫌疑人会回到作案现场。但昨晚的人不排除是拿钱办事,所以她才会让楚柏是敲大理寺的登闻鼓,然后再大摇大摆从大理寺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成衣铺已经报官。
楚明风破案的速度在京城可是有名的,所以昨晚砸店的人听到后肯定会害怕,故而会跑回到案发现场围观,看是不是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