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找到你不容易,浪费了我五个小时呢。”
“五个小时啊,”夏油杰喃喃自语,他忽然想到了这十年的分离。
如果五条悟仅仅用五个小时就能够找到自己的话,那么那十年间,自己成了让高专头疼的诅咒师后,五条悟为什么没有仔细去找自己,然后跟自己打一场,再把自己祓除呢?
东京明明很小,他们两个人十年间却从未见过一面。
究竟是巧合,还是某人的刻意回避?
如果他们两个遇上的话,身为高专的咒术师,五条悟想不动手是不可能的吧?
不动手就意味着背叛高专,而背叛高专的话,不管他有什么原因都将会被视为诅咒师,遭受整个咒术界的通缉。
诅咒师,五条悟从来没想过会成为诅咒师吧。
“所以,悟其实是一直在躲着我是吗?想要放我一马,想要我这条命能够活的久一点,是这样吗?”
“哈啊?”五条悟没明白夏油杰的话,但他在看了一眼夏油杰迷惘又神伤的神情时,他才回过味来。
“就像当初在新宿街头你没能对我下手一样。”
“……”
“只要我不上赶着去招惹高专一派的人,有你在,我这条命就可以安然无恙,是这样吗,悟?”
这一次,五条悟没有按照往常的个性去矢口否认,他沉默了。
用五条悟自己常说的话来看,沉默往往等同于默认。
然而,五条悟又觉得不完全正确,这本身就类似于一个悖论。
五条悟出手,夏油杰会死,但是五条悟不愿意出手。
高专如果没有五条悟的话,也找不出可以对夏油杰执行死刑的人,如此看来,夏油杰之所以能够活下来,不光是因为五条悟,即便没有五条悟,可能会有人去骚扰他,却不会真的取走他的性命。
夏油杰没想过五条悟想的这些,神伤过后又忽然笑了,他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他调侃五条悟。
“高层应该会让你全力以赴去找人吧,那你是怎么应付他们的呢?”夏油杰换个姿势躺着,他侧过身子就那样侧卧着,手臂枕在脑袋下面。
“咱们的五条老师总不能跟高层那帮老家伙说,是因为喜欢我这个叛逃的罪犯小哥,所以不愿意配合吧?”
五条悟被他逗笑了,心想,都这种时候了,杰居然还愿意开玩笑逗他笑,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构造,脑回路可真清奇。
“撒谎咯,撒谎说自己没本事做追踪,只要一口咬死,他们也没有办法。”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哦,会被孤立,会被同龄人讨厌的。”
“可是杰,”五条悟勾住夏油杰左额处耷拉下来的刘海儿,“我早就不是几岁大的小孩子了,不害怕被同龄人孤立,反正你不在我身边以后,我的处境本就跟被孤立了没什么区别。”
没人理解他,包容他,也没有人愿意真正的靠近他,山顶与山脚存在着遥远的距离,没有人愿意长途跋涉去他身边,而他也知道不会再有这样的人出现。
“你这话说的……”
“本来就是啊,七海很烦我,硝子更喜欢跟歌姬玩在一起,伊地知从第一次见面好像就很怕我,而且,他们跟我本来就无法像我跟你这样的合拍,跟我如此合拍的人,除了你夏油杰,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出另一个人了。”
夏油杰笑不出来了,看向五条悟的眼神有点可怜。
五条悟继续说:“他们看我大概就像是看超人看怪物一样吧,实力的差距让他们不愿意跟我走得近,再加上咒术师普遍比较冷情,我的性格也不讨喜,种种问题堆积在一起,我已经无法找到另一个肯接近我,肯包容我,肯跟我并肩战斗,与我合拍的人了。”
夏油杰的伤好了,五条悟才敢对他用力些,身子拱了拱,脑袋用力的蹭了蹭夏油杰的下巴。
五条悟小猫似的撒娇,“看你做的好事,一个人跑掉,然后让我寂寞了这么久,反而是你自己,身边围满了喜欢你的家人。”
“这个……”
“你这家伙,当时到底把我当什么啊,在把一帮陌生人收拢到身边做家人的时候,你就没有把我划入家人的阵营吗?”
不是没有,只是不敢,有这种想法都觉得是自己高攀了。
就连跟孩子们介绍他时,都只敢说是【曾经】的挚友,在夏油杰心目中,从自己叛逃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将自己和五条悟归拢到一起的资格。
他夏油杰是一个只能看到五条悟背影的人,他如何说服自己让自己放下这份自卑,去将对方当成家人来看?
他只敢将五条悟单方面的看做是挚友,如此,他就是骄傲的。
骄傲于自己的挚友是当代最强,骄傲于自己的挚友可以攀登到世界的最高处。
“说我不讲理也没关系,杰,我这十年这么痛苦寂寞都是你造成的,是你的错,所以你要补偿我,不许再抛弃我,不许再先我一步离去,要……死在我的后面。”
“悟,你在说什么啊,不许说这样的话。”
五条悟满不在乎的笑了一下,“放心吧,只要杰在我身边的话,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我不会再如此轻易的死去,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真的是这样吗?
五条悟说的信誓旦旦,夏油杰可不这样想。
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那个关于封印了五条悟的记忆,这记忆明显是不属于他的,但是,也不是梦貘搞的鬼,按照事实逻辑来说应该就是他的。
夏油杰从生到死,当真是没有这段记忆的,他会让米格尔去拖住五条悟十分钟,也只是拖住而已。
夏油杰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事情的完成是需要以封印五条悟为代价。
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重生,夏油杰都觉得这世上没有这样的事情,即便是为了他的大义,也不应该去伤害五条悟,他可以伤害世上任何一个咒术师,唯独对五条悟,他是下不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