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光这些孩子们,就连逃难到朝歌的灾民们,看着百姓们随手拿出来的种子也是眼馋到不行。
家乡连年的旱灾水灾,让他们这些原本在家乡是小地主、奴隶主贵族的人卖掉了耕地,奴隶,祖屋,拖儿带女逃难到这里。
谁知道朝歌居然也闹了旱灾,虽然比其他地方要轻,但却也不能接济他们这些外来户。
一场泥石流让他们彻底失去了后路,他们连种子都没有了,难道这个冬天要被活活冻死吗?
帝辛怎么可能看着这么多的隐患在朝歌附近给自己添堵,打开王宫的粮仓,免费给所有的灾民发放种子,要求是收获之后三年内如数奉还,少一颗都不行。
这下百姓们心里安稳了,没事儿,不就是吃莱菔嘛!他们一路上吃的东西比莱菔还恶心还难吃的呢!
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接受,南方的小地主仲金无法接受成为普通人,他想要继续当人上人,想要过以前的那种舒适日子,而不是当一个灾民从头开始,跟那些出逃出来的低贱奴隶一起劳作,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他也没有办法,如今的他除了一个人老色衰的老妻,就只有一个半残的儿子和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儿。
没办法,他决定卖掉女儿和妻子,如果可以有人要的话,儿子可以当坠头,一起送出去,这样的话就没有人可以给他拖后腿了。
说干就干,仲金找到朝歌城买卖人口的人,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对方疑惑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问了他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他们三个真心实意的是自己想要自卖自身的吗?
大商律法,如果后面他们三个中的一个改了口供,因为你所有的财产都是从卖掉他们三个而来的,所以将会没收你的全部财产,你确定吗?”
“。。。”
仲金说什么都没有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朝歌居然还在维持这条法律。
“我是他们的丈夫和父亲,他们身上的荣耀都是由我而起,难道我还不能够决定他们的生死?”
“当然不能了,按照大商法律,除非你们全家都是奴隶,否则他们有权决定自己要不要自卖自身。”
“你!”
贩卖人口的人牙子这条路走不通,仲金只好选择回家劝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咱家的情况你们两个也知道,可现在要赶紧做出决定了。
毕竟连野兽都知道,不能在缺吃少喝的季节里保护弱小,那是对整个族群的不负责任。”
“父亲,儿子被石头砸断了胳膊,已经是半个残废人了,您把儿子卖了,让母亲和妹妹跟着您回去吧。”
“不,夫君,不能卖儿子。
大王如今免费让咱们去领种子,只要今年收获了萝卜,咱们一家就能活下去。
三年之内把种子还回去就可以,什么多余的都不要。
只要咱们跟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一样勤劳。。。”
“够了!
老子就是不想那么辛苦,以前老爷子在的时候,老子不干不行。
现在老爷子不在了,老子就是不想干了。
回到南都,老子还是地主!
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你们母子俩决定是现在朝歌卖一个,半路上卖一个;
还是你们母子俩做个伴儿,带着这个小崽子一起被卖在朝歌。
别怪老子心狠,谁让你们不争气!
若是有苏妃娘娘那般本事,老子就算想卖你们,都舍不得。”
仲金撂下狠话,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继续睡觉去了。
母子三人抱在一起,躲在不打扰仲金的地方,埋头痛哭。
“母亲,儿子已经失去了右臂,您就让儿子自卖自身吧。”
说完这话后,仲金的儿子叔宣低压了声音。
“您带着钱和妹妹早早的逃走,父亲年事已高,追不上您的。”
“不,叔宣,好孩子,母亲不能,不能啊!”
母子俩在一起商量了大半夜也没有找到更好的选择,后半夜,伴随着仲金可以震动山河的呼噜声,叔宣拿着一把好不容易砸出来的石锥进了帐篷里。
看着睡得美滋滋的父亲,叔宣觉得如果没有他,或许日子会过得更好。
手里的石锥狠狠的落下,只是毕竟只有左手,又是个没长成人的小少年,等到仲金疼醒了以后,一把推开他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锥被叔宣死死的拽在自己的手里,然后顺利的从自己的脖子上拔掉。
血像烟花一样喷洒出来,染红了叔宣的脸颊和衣服,还有床周围的地面。
“你,嗬嗬,你!”
“啊!去死吧!”
叔宣看着捂着脖子在自己面前苟延残喘的父亲,鼓起勇气拿着石锥疯狂的朝他刺了过去。
仲金失血过多本就没有太多的反抗之力,再加上石锥疯狂的刺到他的身上,更是毫不留情,所以没一会儿就死了。
听到声音的母亲陶萘抱着小女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浑身是血的丈夫和儿子,儿子的手里还死死的握着一个石锥。
“天呐!
叔宣,你都做了什么?
他可是你的父亲啊!”
“可他也是想要卖掉和杀了我的人,跪求自保有什么错呢?
明日我自卖自身,不论所得赢钱多少,母亲都可以带着妹妹离开;
当然,如果母亲也觉得妹妹是个拖累,可以把她给我,我抱着妹妹一起买自卖自身。”
叔宣看着在为不争气父亲痛哭却不肯回答他的母亲,心里有些失望。
少年人觉得自己这一刻看清楚了自己在母亲心中的分量,便将手中的石锥一把丢到母亲的身前。
“母亲,若是您觉得难过,不如拿起石锥,替父亲报仇吧!”
“你说什么?”
陶萘被自己儿子的话吓到,手里怀中抱着女儿的手越发收紧,难以置信的望着叔宣。
“你要当娘的,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母亲方才的眼神不是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想法吗?
儿子连武器都替您找好了,你若是没有这个想法,又怎么会两眼盯着武器呢?
儿子不后悔杀了想要卖掉自己、杀掉自己的父亲,母亲若是不动手,天亮以后儿子自己去自首;
母亲放心,残废的儿子和自大的丈夫一次性全部解决了,您可以带着女儿或者您可以卖掉女儿,继续好好的生活下去了。”
叔宣看着在母亲听完了自己的话以后眼中的释然,毫不留情的戳穿了真相,随后扬长而去,竟然连重仲金的尸体都不打算给他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