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
楚父:“……”
李温却道:“你……你先下去吧。”
掌柜的挠了挠脑袋,讪笑两声后转身离去。
“既然如此,这就说明柳默烟的来路不明。”
李温狡黠一笑:“这么说来,那两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她的也不见得是她的。”
听见这话,楚稚终于明白李温为何能做出偷换孩子的举动了。
他敢想。
但……
也未尝不行。
楚稚垂眼,轻声道:“按理说她应当是个歌姬,但满京城却没人见过她的身影,那么……”
加上南蛮药粉一事……
楚稚眼前灵光乍现,对上了!
这和昨夜同爹爹想的一样!
柳默烟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如何能从极其排外的南蛮人手里得到心仪的药粉?
楚稚道:“现在就去边境找人!”
闻言,李温眼前一亮:“你亲自去?”
若楚稚亲自去的话,正好能让姜玲儿在府上松快松快,他们过他们二人的逍遥日子。
“不。”楚稚微微一笑,对他道:“你想得太多了。”
李温哂笑两声,道:“我倒还想说,你去,我不能放心。”
“那,是想要谁去?”李温眼中闪着试探的光。
或许,他能趁机套出是谁一直在帮楚稚做事。
这些日子来,他吃了太多暗亏。
“爹爹自会解决。”楚稚冷冷地望着李温,“你且先回府吧。”
李温无奈,又装模作样地寒暄:“夫人,自从庄子上出了事,你已经许久没回去了。”
楚稚仰头:“你回吧,庄子上还有事没打理。”
李温叹息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又甚是不安心将门闭上。
他一走,屋内便安静下来。
楚父眯眼,待听着外面没动静了才开口讲起李温的事。
“他这人,鬼点子的确多。”
若是李温不这么丧良心,他们夫人二人**协力,定能将庄子经营得更上一层楼。
楚稚垂眼,讥讽一笑:“都这个时候了,他也是为了自己着想。”
楚父叹息一声,道:“孩子的事,你也别太上火,我这边一直叫人寻着呢。”
短短不过一月的工夫发生了这么多事,可孩子的事却始终没有任何波澜。
楚稚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忧伤,却又坚定地抬头:“无论孩子是生是死,我都要从李温嘴里撬出来。”
她道:“再过半个时辰,我便杀回府上去!”
说不准,运气好的话,能抓李温和姜玲儿个现形。
*
谢妄从见过楚稚后心情一直不佳,连在养心殿里同皇帝议论政事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延安帝,那位万乘之尊,绝情的天骄之子,也就是谢妄的父亲依坐着望向眼前这敢拿着长剑闯进他养心殿同他谈判的儿子沉了口气。
延安帝年岁已老,嗓音苍老沙哑,却不减九五之尊的威风,“妄儿。”
延安帝出声将谢妄的心思叫了回来。
谢妄,同样端坐在延安帝前方的圆椅上,他回神,接着延安帝适才说的话,以臣子的口吻回道:“现下,还不是拿下南蛮的好时机……”
“朕知晓。”延安帝缓缓打断他的话,罕见地问起了谢妄的私事:“朕在前朝听闻,你要娶一歌姬为侧妃?”
谢妄眼神一紧,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其实,延安帝很疼爱膝下六个的皇子,但却唯独对他不一样,好像有些恨之入骨的意思。
从谢妄出生到四岁被送到南蛮当质子的这四年间,延安帝从未过问过谢妄的任何事。
从未。
加上谢妄从南蛮那边回来一事闹得延安帝并不开心,若不是谢妄声称他能帮着延安帝收服南蛮,延安帝绝不会帮他回绝南蛮信者的纠缠而留下他。
是以,两人相处的模式甚至连最得宠的大臣都比不上,延安帝对谢妄是冷酷的,无情的,明晃晃的利用。
谢妄曾渴望过父爱,但……
面对延安帝突如其来的询问,谢妄眼底毫无波澜,公事公办地回道:“是,四年了,也该是给她一个名分。”
本以为延安帝会就此了事,却没想到延安帝又道:“那两个孩子可认她?”
藏在面具下的脸微微抽动,那颗随着面具一并尘封的心也跟着跳了下。
谢妄面不改色道:“毕竟是孩子的生身母亲,再者……”
谢妄意有所指地望着延安帝:“两个孩子也需要母爱。”
闻言,延安帝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瞬的怀念,旋即又消失不见:“朕若是没记错,这孩子是被人丢弃在你府前的,而非你亲生。”
“母爱?”延安帝想起了他亲手杀了自己生母时的样子,道:“你母亲待你不薄。”
讥讽的话一出,谢妄心头上的动摇立即封了起来,他也讥讽道:“确实不薄。”
他那地位卑微的生母为了争宠,掐着他的脖子,将匕首抵在他脖间威胁延安帝给她一个更高的位份,延安帝大怒,伸手甩了他生母一巴掌。
抵在他脖间的匕首一滑,谢妄甚至都没感觉到疼就破相了,温热的鲜血顺着脸流下来时,他还在想是哪里的水。
伸手一摸,看见触目惊心的红后才感觉到疼,那一夜,宫里到处都能听见他疼得撕心裂肺的哭嚎。
而后,不知是因为他生母位份太低,还是他破了相的脸实在难看,又或是延安帝不满她生母的痴心妄想,再或是他那夜的哭喊惹恼了延安帝。
总之,自那之后,本就不常来的延安帝再也没来看过他和他的生母。
没了价值的谢妄,也被他的生母抛弃在一旁,任由他自生自灭。
“罢了,允个侧妃已是她的福气。”延安帝垂眼,语气淡然:“但你到底是皇子,多少要注重天家名望。”
这话说得叫谢妄平白听出了几分别的意思。
怎么?袖手旁观了二十年,现在想起来管着他王妃侧妃的位子给谁合适了?
“若是她做得好,这王妃的位子也是她的。”
他讥讽抿唇:“皇上多虑了,不过是物以群分罢了,儿臣这样子的人,便是看中了哪位高门世家的小姐,人家也是不肯的。”
延安帝明显不悦的皱眉:“你是在怪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