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联系护士过来照顾你。”
匆匆丢下这句话,她握上门把手拉开了房门。
“夜…呃嗯…”
才费力吐出一个字,又一股撕裂般的痛感侵袭胸腔,男人被折磨得冷汗淋漓。
盛璟逸挣扎着抬起头,眼见夜星妤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房门的另一侧,眼中闪过无法掩饰的慌乱与无措。
绝对不能让她出去!
顾不上几近虚脱的身体,与肺腑那刀割般的尖锐刺痛,男人竭尽全力撑住床沿,凭借着极大的意志力,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可只是挣扎着往前微微踏出一步,巨大的痛楚便叫嚣着猛然袭向他早已羸弱不堪的身体,男人顿时难受得弯下腰身。
可此刻,盛璟逸已经无暇顾及蔓延全身的极致痛楚,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远处那即将消失在门外的身影:
“夜…星妤…你一旦出去,咳…我这几天…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咳咳咳…”
毫不理会肺部那尖锐的痛楚,他硬是提高嗓门,零零星星吐出这句话,便再也承受不住,剧烈喘咳起来。
悸咳引起的剧痛令他几乎崩溃,一股似有若无的铁锈味伴随着右胸强烈的痛感涌上喉间。
可他似乎丝毫不在意,双眼定定盯着逐渐合上的那扇门,慌措的目光中透着无尽的祈求。
门后,男人羸弱却急切的声音传入耳中,夜星妤神色蓦地凛住,脊背瞬间僵直,她转身:
“你说什么?”
眸中溢满震惊,夜星妤推开门,眼前一道黑影逐渐放大,瞬间笼罩上来。
映入她眼帘的,是男人因体力不支而朝前倾倒的高大身影。
夜星妤瞳眸睁大,即刻箭步冲上前,及时扶住盛璟逸的腰身将他接住。
然而,身材娇小的她还是承受不住男人的重量,最终两人一同跪倒在地。
在剧烈疼痛无尽的折磨下,已奄奄一息的盛璟逸脱力垂下头,深埋进她的颈窝。
仿佛要将夜她嵌入自己骨血中一般,盛璟逸全然不顾几处伤口钻心蚀骨的阵阵剧痛,费劲抬起双臂,紧环夜星妤腰身,硬是将她牢牢锁入怀中。
吃力缓了几息,男人似乎终是攒足力气。
夹杂着几许难以掩饰的慌乱,夜星妤听见他虚浮的嗓音掠过自己耳畔,
“别出去…再给我…一点时间…”
被盛璟逸用尽全力拥抱着,身体被迫紧贴着他的几处伤口,夜星妤能清晰感觉到,他极力忍耐却凌乱不堪的气息。
男人此刻已痛入骨髓,在她怀中止不住地发抖。然而,他全然不顾那极致的痛楚,环绕在她腰身的手臂,力度并未减弱半分。
仿佛通过这种近乎惨烈的残酷行为,无声向她表达自己的坚守与执着。
只是须臾之间,他额间便布满细密的汗珠,它们凝聚成滴,缓缓滑落,淌入夜星妤的颈窝。
担心盛璟逸紧抱自己的举动会加重伤势,她想要小心挪开他,可面对那伤痕累累的身体,却痛心地发现,自己竟然无从下手。
“不要…出去…相信…我…会…解决…”
极其痛苦的折磨之下,盛璟逸只能在阵阵剧痛稍微退减的刹那,艰难拼凑着破碎的言语。嘴里吐出的每一个音节,仿佛都伴随着噬骨的痛苦。
他气若浮丝,在夜星妤耳畔低喃着。似乎是在向她承诺,然而,却更像是在告诫自己,他心中仍有未了之事,有待完成。
夜星妤眸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温热。
仿佛在一瞬间明悟了什么,心中的迷雾骤然散去,露出了清晰的轮廓。
她瞳眸微动,顿时百感交集。
深吸了口气,夜星妤压下心底澎湃奔涌的情绪,轻声开口:
“原来你不许我离开是这个原因…”
“所以从酒窖到急救车,你一路上紧攥着我的手不肯放开。”
“手术醒来后,立即确保我还留在医院。”
“今晚不肯回医院,是因为你知道家里更安全。”
“甚至…你挨枪…也是让雇佣军放过我的谈判条件之一,是么?”
话语越往后,夜星妤的声音越哽咽。
眸中涌起一层淡淡的水雾,她双手附上盛璟逸因力竭而逐渐松脱的手臂,小心翼翼脱离他的怀抱。
视线落在他惨白得几近毫无血色的脸庞上,夜星妤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尽是不忍与痛心:
“盛璟逸…这值得么?这不值得…”
捕捉到她内心的愧疚,盛璟逸抬眸,费力聚焦眼神,目光落在眼前这位令他无法释怀,却又放不下的女子脸上。
在心底无奈叹了口气,他艰难滑动几下喉结,勉强勾起唇角,看似轻挑的笑,却完全掩饰不了眼底痛极难耐的神色:
“夜星妤…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那一枪…反正…我也逃不掉,就顺便…帮你而已…”
“别以为…自己…很重要…”
话音未落,已筋疲力尽的男人,身体骤然朝一侧倾斜,摇摇欲坠。
夜星妤及时护住他的腰身,将男人扶稳。在无意间触碰到他西服外套里面的衬衫,才发现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
“呃嗯…”
腰侧的枪伤被牵扯挤压,一阵猛烈刺痛感排山倒海般涌上,盛璟逸浑身战栗,忍不住痛吟出声。
夜星妤心里一紧。
刚才扶他腰部的力度并不大,以他的忍耐能力根本不会痛吟出声,还有被汗水浸透的衬衫,都显示着他的忍耐力已逐渐接近极限。
是药物的原因?或许,研发部对这款药物的使用症状评估并没有夸大。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过了两个半小时不到,他还要忍受三个半小时。夜星妤心底涌上阵阵不安。
容不得多想,她扶着男人背靠床沿轻缓坐下。
“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我帮你换了。”
夜星妤试图帮他褪去西服外套,不料盛璟逸却攥住她的手制止。
紧闭双眼隐忍片刻,他才屏住喘息攒足力气,喉结轻轻滑动一下,嗓音嘶哑而虚浮:
“你应该…想知道诛杀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