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母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魏采岑,嘴角得意上扬。
她就知道,儿子出去打仗,儿媳一个人回门,这个恶毒继母肯定要搞鬼。
她作为婆母,怎能让这种事发生?
她京城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名声,可不是浪得虚名!
于是祁母也不理睬魏采岑,下巴上扬:\"清儿,我们进去吧。”
宴霜清点了点头,与祁母一同走进正堂。
宴府的大厅内。
宴老夫人和宴丞相坐在主位,等着家中女儿回门。
宴丞相看到宴霜清和祁母,有些摸不着头脑:“亲家母,你也来了?”
祁母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回应:
“宴丞相,我儿子出征了,我这个老母亲代替儿子,来陪我的儿媳回门,您不会……不欢迎吧?”
宴丞相连忙摇头:“您说笑了,亲家母过来,我们自然是欢迎的。”
而宴老夫人也附和道:“是啊,祁夫人您能来,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咱们是亲家,就应该多多走动才是,您这来一趟啊,我们宴府也添光不少。”
说着,又赶紧招呼着:“来来来,咱们坐下聊。”
可祁夫人却没有半点坐下的意思,反而抱着手臂,一副告状的样子:
“宴老夫人、宴丞相,可这门外的宴小夫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刚刚门外当着我的面,对霜清好一通冷嘲热讽,还说些诅咒的话。”
“要不是我知道魏氏乃京城人士,还以为……是那北疆草原来的呢。”
祁母这一通阴阳怪气,可比魏采岑来得高级多了。
瞬间让在场的宴老夫人和宴丞相齐齐将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宴丞相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祁夫人,此事当真?”
祁母脸色更难看地反问:“怎么,宴相的意思,我是那等背着人撒谎污蔑的不成?”
她故作小声地嘀咕:“我又不是魏采岑,一介小人。”
祁母的嗓门向来不小,何况又是假装小声,这番蛐蛐自然是被在场所有人听了个完全。
宴霜清低下头,努力掩藏住嘴角的笑意。
“祁夫人,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在门口的魏采岑只听到“小人”二字,气得大声喝道。
宴丞相听了,目光投向魏采岑,沉声道:“夫人,这么说,祁夫人所言非虚?”
魏采岑站在角落里,面色苍白,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心虚不已。
“我……夫君,我刚进来,祁夫人说了什么,我实在不知啊。”
她结结巴巴,无法成句。
祁母见状,更是怒火中烧,她继续逼问:“儿媳,你真在外面对清儿说了些不该说的,还对前朝兵事妄加评论?”
此时的魏采岑低着头,不敢直视在场的任何人:“母亲,我也是见霜清一个人回来,关心了两句而已。”
“谁曾想,祁夫人也在……”
“——好啊!还说欢迎我?”祁母重重地拍了拍一旁的小桌,“看看,这就是你们宴家对待亲家的态度!”
“我今儿个,真是长见识了!”
“也罢,清儿,既然人家不欢迎咱娘俩,我们走就是了!”
宴老夫人与宴丞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可毕竟是自己不占理,祁夫人又是个出了名的大大咧咧,不好相处的性子。
若是让她在京城人家里面大肆宣扬今日之事……
宴家的脸面岂不是都丢尽了!
想到这里,宴老夫人和宴相对视一眼。
宴丞相指着魏采岑,咆哮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魏采岑,你竟敢如此胡作非为,可还有把母亲和我放在眼里!”
他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直指魏采岑。
而后者在这样锐利的目光下,不禁颤抖起来,面色更加苍白。
宴老夫人则是看着宴霜清和祁母,声音苍老而无奈:
“祁夫人,今日之事,是我宴家招待不周,你放心,我们定给你个交代!”
“清儿,你是宴家的女儿,我们待你心意如何,你是清楚的。宴家,一直是你的后盾。”
宴霜清敏锐地感觉到宴老夫人言语之下的威胁之意:
毕竟在他们看来,祁泽霆已然出征,生死未卜。
对于大多数京城贵女而言,若是没了相公,想在夫家安心住着不被赶出来,强硬的家族后盾必不可少。
可……她偏偏不是这个大多数。
宴霜清低垂着眼,挽着祁母的手:“母亲,是走是留,清儿都听您的。”
“毕竟,霜清自幼被教导,新妇,自当出嫁随夫。”
宴老夫人一张老脸顿时黑如锅底:
当时想着霜清乃宴家嫡长女,自是要入皇室做未来太子妃乃至皇后的。
既如此,自然是忠贞最得皇家青睐。
为了这个位置,宴家早已做好了牺牲大半的准备。
可这祁家……哪里配得上他们家嫡长女,将胳膊肘往外拐?!
宴老夫人又多劝了几句,见宴霜清俨然一副好媳妇,听婆母的样子,气得只觉有些喘不上气来!
更是恨把这好端端的嫡长女,教的太过方正!
祁母看着几人气呼呼的样子,倒是高兴了起来:
“行吧,今日本夫人高兴,便不多做追究了。”
还未等宴家人松口气,她又紧接着刁难:
“只是,刚刚宴小夫人道歉太过委婉,我一个武将妇,确实听不懂呢!”
大厅内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魏采岑的身上,等待着她的回应。
宴老夫人和宴丞相显然是想让魏采岑道歉消灾的。
可魏采岑却低着头不说话:
毕竟,当着一家老小,还有所有下人的面向同辈人道歉……
饶是魏采岑的厚脸皮,也觉得有些吃不消。
更何况,那人居然还叫她小夫人!
别以为她魏采岑不知道,这祁夫人就是在讽刺她不过区区继室!
宴老夫人将木杖往地上一砸:“魏氏?”
竟是连儿媳的称呼都不愿说了。
魏采岑吓得身子一抖,她只得小步挪到祁夫人身侧,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楚:
“我……我一时失言,对不住了。”
祁母揉了揉耳朵:“哦?贵府下人可是怠惰了?好端端的大厅怎有苍蝇在叫?声音虽小,可吵人的慌!”
魏采岑气得捏紧手中的帕子,求助地看着宴丞相。
却见宴父目光冷漠:“夫人,声音大些。”
魏采岑深吸一口气,大声咆哮:“我说祁夫人,我错了!”
“我魏采岑失言,对不住你!”
“可以了吧?”
她声音尖锐刺耳,仿佛在借此试图宣泄内心的愤懑。
可祁母却是犹不满足的样子。
“你可不只是对不起我。”祁母拍了拍宴霜清的手,“还有我的儿媳呢,她就活该受那等无谓的刁难?”
“祁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霜清,她可是我的女儿……”
魏采岑已然有些咬牙切齿。
祁母不为所动,拉着宴霜清的手就要往门口走:“清儿啊,有些人家知道泽霆上了战场,就对咱们家不屑一顾了!”
“咱们可得找些懂事理的人家,诉诉苦……”
“——好了!”魏采岑忍无可忍地打断。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一字一顿地开口:“霜清,是母亲不对。母亲向你道歉。”
她低着头,不敢看周围人的目光。
只觉得自己今日,丢尽了脸面。
当着全府的面向女儿道歉,她日后,还哪有颜面主持中馈,管教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