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看正文的宝往后翻找“新增”,最近在补字数,争取一周内恢复正常更新哈~
荒凉的古道,马蹄声如雷。
地面震荡,惊动了正在啄食尸体的秃鹫和乌鸦,大部分呼啦啦振翅高飞,也有小部分不怕人,仍守在尸体边,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来人。
一行百十来人,皆着黑色铠甲,骑高头大马,浑身肃杀之气。
“吁~~~”
为首之人黑色眼眸清亮,精准的捕捉到刻在树上的特殊图纹。
黑色骏马扬起前蹄,长啸一声,似是对这骤停极为不满的喷着鼻息。
马上的人勒紧缰绳,高高竖起的马尾在空中划出干净利落的痕迹。
安抚的拍了拍马儿的颈侧,手中马鞭朝一棵树一指,便有人翻身下马,前去查看。
须臾,便回来禀报。
“禀将军,夜枭断翅,身负重要情报,急需救援。五日前留,暗号指向,潭上村。”
潭山村......
马上之人脑海中迅速铺开一张地图,一条路线清晰的显现。
须臾,他终于出声了:“日夜兼程,赶往猫头山!”
“喏!”
......
大猫耳山。
一棵参天大树上,一只乳灰色的半大猞猁懒洋洋的趴在一根树杈上,津津有味的啃着一只兔子。
忽而,它尖尖的三角耳动了动,冲天的黑色毛发像小辫子一样,跟着甩来甩去。
停下进食,它猛地抬头看向空中。
扑簌簌杂乱的拍翅膀声伴随着乌压压一片的飞鸟身影,如一片阴云般从头顶飘过。
有东西惊动了他们。
它站起身,低头看了眼树下吃饱喝足、睡的东倒西歪的一群人。
眸中竟人性化的划过无语之色。
这群人心真大啊,若没有它在暗中护航,早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吞吃入腹了。
无语归无语,该示警还是要示警。
“嗷~~”
独属于猞猁的嚎叫声骤然炸响。
其声凌厉森然,又仿若近在咫尺,将睡的正香的人惊醒。
“什么动静?”
“嗷~~~”
嚎叫声与人类惊恐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将人吓得一个哆嗦,往旁边的人身上靠了靠。
“山、山猫?”
“那不就是猞猁吗?”
“山神给示警了!”
齐叔的惊呼声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而曹朔却皱眉望着天。
时景注意到他的一样,操着古怪的口音问:“发现什么了?”
“空中有惊鸟,时先生可会爬树?”
曹朔认真问道。
时景点头:“会。”
“好,那请时先生找棵大树爬上去,观察一下,惊鸟来的方向。”
时景“嗯”了一声,便从背包里拿出一对钩子样的东西,提着走到一个笔直的参天大树面前。
众人好奇的看着他将那两个东西绑到脚上,然后就跟猴子似的,蹭蹭蹭就爬上了树梢。
陈玉成仰着小脑袋,瞪大了嘴巴:“好、好快。”
旁边一个青年右手搭在眉骨处,眯着眼看几乎隐入枝叶中的时景,赞同的点点头:“没想到时先生看起来文质彬彬,竟然还有这身手。”
曹朔却是垂涎的看着时景脚下的那对爪子,好东西啊好东西,时先生还真会给人惊喜呢~
时景找了一个树杈竭力,耐心观察起来。
他以为要等很久,结果他刚一准备好,就见又一片惊鸟从远处树林中惊起。
惊鸟拍着翅膀四散开来,零星几只往这边而来。
一刻钟后,第二批飞鸟惊起。
时景默默将两个地点连成先,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沉下气。
等第三批,第四批飞鸟惊起,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他再也待不住,蹭蹭蹭爬下山树,沉声道:“我们得赶快离开,有人正追在我们身后而来。”
“有人在追我们?是谁?”
有人惊呼出声。
“还能是谁,竭胡军啊!”
旁边的人给出答案。
萧蝉衣惊慌一瞬,然后镇定道:“马上收拾东西,出发!”
两队人在山林中展开了竞速较量。
然而,时景一行人,老弱病残皆有,即便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及不上健壮的青年人。
两队人的距离在迅速缩短。
“再坚持坚持,前面就是猫头山了,出了猫头山就是撸撸县,里面有守军,竭胡军要隐藏踪迹,肯定不敢追上来。”
曹朔鼓励着众人,心中却愈发焦灼。
再这么下去只怕不妙。
他们已经连续奔波了两天,今天休息了还没有两个时辰,身体只怕已经到极限了。
眼神不自觉瞟向时景,见他眸中掩饰不知的担忧,便知道他也发现了线下的境况。
萧蝉衣出身世家大族,本就聪明,又经过这段时间的奔命,自然也发现了危机。
三人目光在空中对视一眼,便已有了默契。
在接连有人力竭摔倒后,萧蝉衣无奈叫停:“大家先喝点水,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
说完,她看了时景一眼,两人走到曹朔担架边席地而坐。
曹朔摸出两张干巴巴的粗麦饼,递给时景二人。
他自己也摸出一张,就着水,卡巴卡巴啃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得像个办法。”
时景喝了几口水,压下心中的烦躁率先开口。
萧蝉衣:“嗯,他们应该是循着我们的踪迹而来,掩藏踪迹肯定来不及......”
也不现实,他们一群人走过,折断踩倒的树枝野草不计其数,匆忙间,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完全遮掩住。
时景转头看向曹朔:“你有何建议?”
曹朔没有多做思考,道:“这么跑下去肯定不行,不如拼上一把。”
萧蝉衣:“怎么拼?”
曹朔眉毛一挑:“布陷阱,将他们一网打尽。”
萧蝉衣皱眉:“来得及布置吗?”
她印象中有杀伤力的陷阱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少,他们能赶得及在被追上前弄出来吗?
况且,就算做出来了,又怎么保证对方一定会中招?
毕竟,对方也是身经百战了,经验丰富,一般陷阱怕瞒不过他们。
曹朔嘴角露出一抹狡猾:“看出来便看出来,陷阱只是辅助,我们主要靠的还是时先生......”
时景略微惊讶:“靠我?我只会做小型陷阱......”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瞳孔微微一缩:“你是想......”
曹朔笑着接过他的话:
“不错!听闻时先生除了医术高超,还擅长制药,迷药和毒药更是一绝。”
被触及到记忆中的伤疤,时景脸色有些发白。
看时景脸色不太好,他继续劝道:
“我知先生医者仁心,不忍用医术伤人,但有时候仁心的对象也要分人。对恶人仁善就是对好人的不仁。
先生何必因为一些恶人而自苦?”
道理他都懂,但杀人就是杀人。
并不会因为对方是恶人就减少杀人的罪恶感。
时景心中过不了那道坎,所以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迷药和毒药。
萧蝉衣也劝道:“时先生若是有顾虑,不若就当那些药被我们偷了,所有杀孽都是我们造的,跟您没有关系......”
时景扯了扯嘴角:“这跟掩耳盗铃有何区别,罢了,你们不必顾虑我,也不必再开导,我都懂。”
见他同意,曹朔脸上露出丝放松的神色。
三人凑在一块嘀嘀咕咕,没一会而便拿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计划。
动员的事情,交给萧蝉衣。
时景去准备药粉。
自上次后,他有意减少了毒药的制作,因此现存的毒药并不多。
倒是迷药攒了不少。
他拿出一部分,估摸着够用了,就停手。
曹朔好奇的探头张望他那个神奇的药箱,里面竟然有透明的琉璃瓶,曹朔心中对时景师门的实力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时景将迷药和毒药一起交给萧蝉衣。
萧蝉衣笑着接过,让时景去帮忙布置陷阱。
等他走远,她收回笑,背过身,将那一小包毒药跟迷药混合在一起。
曹朔将一切尽收眼底,眸中划过欣赏之色。
果然不愧是清河萧氏之女,颇有先祖之风。
对待敌人就要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干净利落,斩草除根。
后方两里之外。
一个竭胡兵攀在树梢,观察着前方。
两刻钟后,他从树上下来,小跑到正在吃饭的鹰钩鼻跟前,禀道:
“前方仍未发现飞鸟痕迹。”
鹰钩鼻狠狠撕扯了一口手里的烤鸡,阴恻恻道:“看来,前面还有能人,这是准备好了圈套等我们钻呢?”
一个小兵不解:“头儿,您怎么知道他们设了陷阱?他们也跑了一天一夜了,休息一下不是正常吗?”
“正常?”鹰钩鼻看他一眼:“你也说他们跑了一天一夜,我们这种身强体壮的尚且受不了,更何况一群瘦弱的流民。若你是他们,没发现危险会那么跑吗?”
小兵果断摇头:“不会。”
他怕跑死。
鹰钩鼻:“所以,懂了吗?”
小兵:“懂了,他们之前定是发现我们在身后追,所以才拼命逃。后来发现逃不掉,便会设陷阱伏击我们。”
鹰钩鼻嘿嘿笑了几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有长进。”
小兵也嘿嘿笑起来:“那头儿,我们怎么办?”
鹰钩鼻看着前方,露出一个嗜血的笑:“既然他们想玩,那我们就好好陪他们玩玩。”
“玩,玩死他们!”
其余人皆露出兴奋变态的笑容,大声附和着,又惊起一片飞鸟。
“兄弟们,吃饱喝足后,先不急着走,为了追那些小老鼠,大家也已经许久没休息好了,他们不是喜欢等吗?那就让他们等,等我休息够了,再去收拾他们。”
“是,还是头聪明。”
“那还用说,头是谁啊!”
“......”
鹰钩鼻在一片恭维声中又得意的啃了一口烤鸡。
鸡火候有些急,外面金黄,靠近骨头的部分却没熟透。
他这一口下去,咬痕处渗处丝丝鲜红。
生肉特有的腥气在口腔里炸开,鹰钩鼻也不在意,一口又一口,将带血的鸡啃了个干干净净。
前方两里处,密林。
忙活了半天,陷阱终于布置好。
时景坐在树杈上,眉心微蹙。
后面已经许久没有惊鸟了。
唯一有的那次,位置也没有变。
他们也停下来了。
爬下树,将观察到的信息跟大家一说,萧蝉衣眉眼沉了沉:“他们在养精蓄锐。”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他们一路忙着逃命,不仅身体疲累,连精神都高度紧张。
现在绷紧了一根玄,就等着对方追上来好一鼓作气。
结果对方竟然不动了。
瞬间,他们惶然无措起来,甚至心底隐隐滋生起消极沮丧之意。
时景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不由心中一叹,后面的人显然也不是莽夫,想必是猜测到了他们的举措。
这回儿在跟他们玩心理战呢。
果然不能小瞧古人啊~
他没有出声,看向曹朔。
曹朔果然不负他所望,自信爽朗一笑:“他们休息,那我们也休息。既已决定在此与对方决一死战,那养足了精神,也能增加胜算!”
萧蝉衣:“不错,我们已经做好完全准备。他们即便休息完,离我们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足够我们发现他们的踪迹,并提前准备了。”
时景也适时开口:“睡不着的,我可以赞助一点安神药,保准大家睡个好觉。一觉起来,精神抖擞!有谁需要?”
“我我我!我要!”
“还有我,我也要!”
......
他话音一落便是一片“要要要”,时景笑笑,又打开了他的宝贝医药箱,一人分了一棵安神丸。
吃过饭,众人一口吞下安神丸,凑在火堆旁沉沉睡去。
时景没有吃,萧蝉衣和曹朔也没有吃。
他们是今夜的守夜人。
也是敌情观察者。
......
经过两天两夜的急行军,百十来号黑骑卫于昨日入夜时分到达猫头山山脚。
派了两人去撸撸县城查探消息,剩下的埋锅造饭,就地休息。
一个十六七岁的黑脸小将一手提着一只烤好的兔子,凑到高马尾青年跟前,将其中一只兔子递给青年:“尝尝,撒了小爷的独家秘制调料。保准香得你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