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夜再次醒来时,看到的就是洁白整齐、充满消毒水味的房间和鸦乌凑过来的那张写满惊喜的脸。
以及听见了那震得他耳朵疼的大喊声。
“神夜醒了!!”
神夜闭了闭眼,他承认鸦乌现在的那张脸确实好看,但......
任谁昏迷醒来之后被贴面袭击都会被吓到吧,还有这个声音......
这死鸟就是故意的!
鸦乌没有自知之明的咧着嘴笑得傻气,丝毫没有半分危机感的又凑了过去,两张俊美无瑕的脸贴的很近。
鸦乌将头一把埋在了神夜的颈窝撒娇似得蹭着、讨好着,尾音的弯一拐再拐:“神夜大人~~~”
只是没人看得到它紧攥的手在不住的颤抖,就连腿也站不直溜不停打着哆嗦,后背往下淌着大颗大颗的冷汗,面色也在神夜看不到的地方由喜悦变成了紧张不安和惊惧。
心底的乌鸦小人跪地虔诚的祈祷着,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两只乌黑的大翅膀合并在一起深深一拜。
主神大人在上,信鸦只求神夜大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不管心里怎么想,口中的声音却依旧学着JK死死夹着:“神夜大人突然晕倒真是吓死鸟了~神夜大人醒过来了就好~下次神夜大人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要提前说~巴拉巴拉巴拉......”
鸦乌自己说了好半天没听到神夜的回应,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房间归于寂静,鸦乌咽了咽口水,僵硬的站了起来,看着神夜现在的表情肉眼可见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偷偷看了眼敞开着的病房门,眼睛亮了亮,一边向后退,一边打着哈哈,说话的速度也加快了。
“哈......哈哈哈,神夜大人刚醒,那小鸦我就不打扰您了,您好好亻木......”
息......
“站住。”
神夜撑着床面无表情的坐起身,轻轻出声打断了它的话,金色瞳孔泛着潋滟的鎏光,宛如璀璨的星辰,让人不敢直视。
“过来。”
他淡淡扫了眼已经一只脚踏出房门的鸦乌,视线挪到自己右手的针孔上,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让鸦乌头皮发麻
哦吼~完蛋~
但鸦乌还是想狡辩......啊不,是解释一下的。
但看着神夜的那双眸子,所有东西话语全部从脑海中消失殆尽,瘪着嘴低垂着脑袋迈着小碎步走到了神夜身边。
“您......您可以轻一点吗......”
最后的最后,鸦乌还想在挣扎一下,眼泪汪汪的看着坐在床上的少年。
神夜唇角勾起了抹弧度,攥了攥拳头:“看你的表现。”
咚砰bong噼里啪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让门外本想进来的几人对视了几眼。
磐舟天鸡看了看托盘上的碗还冒着热气的粥,摸了摸脑袋往回走:“我好像忘了关灶台上的火了。”
丝毫没有发出半点脚步声。
五条须久那和御芍神紫对视了一眼,齐齐转身往回走。
五条须久那:“我好像记得新游戏机还没签收。”
御芍神紫手指点在唇上:“今天的皮肤保养还没做呢~”
比水流在门外看了眼里面的惨状,鹦鹉琴坂站在他肩上也探着小脑袋向里面张望,看到鸦乌那悲惨的样子刚想嘲笑两声就被比水流制止,带着它向外面走去。
没过一会就听到鹦鹉琴坂愉悦的大笑声和那一声声的’活该‘......
窗外的树木在风中摇曳,叶子随着风轻盈地摆动着,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叶子上落了下来,雪花覆盖了一切,让整个世界变得纯净而宁静。
勺子与碗碰撞处发出清脆的响声,三日月神夜优雅的端着碗,轻轻吹了吹勺子中的滚烫米粥,然后将其送入口中,慢慢咽了下去。
磐舟天鸡他们刚走,毕竟绿之氏族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一声声低压的幽怨声从洁白病房的阴暗角落里传来,音尾被拉的很长,夹杂着抽泣声和呜咽声。
那声音不像是道歉,更像是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冤死鬼。
鸦乌双手老老实实放在膝盖上,顶着满头大包跪在地上,低着脑袋藏起自己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脸,额头抵着墙壁面壁思过,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
它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就像瀑布一样哗哗地流淌着,很快就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条小河。
呜呜呜x﹏x
神夜坏!!!它英明神武的脸啊!!!
不对!这好像不是它的脸......
鸦乌的声音顿了顿,但随后又继续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我错了’。
虽然不是自己的脸,但疼也是真疼啊!!坏神夜那是下了死手啊!!他想要杀了他最忠诚的鸟啊!!!
三日月神夜看都不看在阴暗角落里头顶乌云、整个画风变成黑白色线稿、脑袋的大包里长出一朵蔫了的粉色小花朵的某鸟,继续用勺子喝着粥,他还没消气呢!
这只蠢鸟还真以为他晕过去之后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敢想着打他?当时拽他领子来回晃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吗?
倒反天罡、不自量力、人菜瘾大......
要不是那个时候是真没力气,头也晕的厉害,他当时就能一巴掌把这只死鸟拍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还难受吗神夜?”
比水流见门没关便走了进来,语气中是难掩的担忧。
“流酱啊~”
神夜放下碗笑着对着比水流摇摇头:“就只是普通的发烧而已。”
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还是四岁那年,当时还是在三日月家族本家本家,他突然发烧晕倒了,原本长老们并没有往生病的方向去想,毕竟当时的神夜可是刚刚打败过家主大人风头正盛的神子大人。
就在三日月家族众人猜测可能是被诅咒、下药、中了术式、中了阴阳术......脑海中闪现出各种各样阴谋论的时候,三长老三日月宗仁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脑补日常。
那天之后他们才知道,他们家的神子大人身子骨实际很弱,是个风一吹就可能倒下的小病秧子。
也就在那之后,神夜每天少不了被灌补身子的汤药,但不管怎么喝,不管宗仁长老怎么调理,神夜的身子依旧很弱。
但这也并不代表他实力弱,一边咳嗽着一边抬手灭掉特级咒灵、作乱大妖什么都是基本操作。
“神夜这一次还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比水流笑着看了眼跪在那边嘴里不停嘟囔着的鸦乌,挪开视线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都晕倒了还说什么’只是普通发烧而已‘这样的话。”
不知为何看着比水流温柔无害的笑容,神夜莫名感到了一丝心虚,清了清嗓子为自己辩解着:“这只是个意外而已。”
没拿药而已......
比水流没在说话,用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静静看着他。
神夜无奈叹了口气:“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比水流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起了正事:“黄金之王的非时院那边派人过来了。”
神夜稍稍蹙眉,询问:“几点了?”
“下午三点左右,你这一晕可是晕了将近七个多小时。”
“这么久吗?”听到后神夜抬手揉了揉额头,用力闭了闭眼掀开被子站起身,随手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衣服披在了身上:“我该走了。”
这件羽织还是他带的所有衣服里面最厚的一件,之前一直要么在酒吧里老实待着,要么跟吠舞罗的成员出去。
应该是因为赤之王的原因,所有吠舞罗成员的身上都暖烘烘的,这也是神夜为什么喜欢挂在他们身上的原因,其中尤以周防尊身上最舒服,也就没感受到过冷,但更多的其实是他自己没怎么注意。
今天外面都下雪了!
神夜现在只想快点解决那个什么石板,然后找个吠舞罗的人挂他们身上。
比水流抿了抿唇,挽留的话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异能来维持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