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隐眸色微动,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脑海里思索一番,而后才开口:“夏警官说现在是过渡期,尽量不让外人进去接触,您放心吧,哥现在很好。”
“那就好。”李秀起初还有些半信半疑,听司隐这么说,也放心了,只是还叮嘱着,“下次能去看铮子了,你告诉我,我准备点他以前爱吃的东西……”
“好,妈。您别操心了。”
司隐将人送房间,李秀坐在床上时,又想起来她明天要走,问道:“东西收拾好了吗,明天早饭在家吃吧?”
“等会收拾。”司隐回,站在床边,打量一圈室内,“您一个人在家里行吗?”
“你这孩子,妈又不是小孩子了。”
司隐被她逗笑:“嗯,反正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谭维离得近,要是事情紧急,您就找他帮帮忙。”
“知道了,楼下还有你刘阿姨呢,别担心。”
“行。”
司隐带上房门,将客厅的大灯熄了。
往落地窗前走了两步,视线漫无目的地搜寻着,却发现,蓝色夜幕下,楼下那辆迈巴赫依旧安稳地停着。
车灯全熄,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在这暗沉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萧瑟。
指尖一顿,她往玻璃前凑近几分,确认确实是孟鹤行的那辆车后,眼神顿时凛然。
距离她上楼,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这么久的时间,孟鹤行竟然还一直没走。
别是出什么事了。
捞起沙发上的手机,拨开孟鹤行的手机号码,那边一直没接通。
莫名的心慌涌现出来,司隐没顾上换鞋,打开门往楼下去。
出电梯的那一刻,一道明晃晃的车灯亮光划破寂静的夜色,停稳后,下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司隐和那人碰个正着,面面相觑。
短暂两秒钟,都往那辆迈巴赫的驾驶座走去。
男人仰躺在座位上,手背搭在额头上,神识还清醒,眉眼间尽是倦意,只是脸色比平日里要更白几分。
看着司隐和孟晋州都过了来,孟鹤行将手放下,嘴角轻勾,竟然还笑得出来:“怎么都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孟晋州冷嗤,“打电话打到一半断联,还以为你怎么了呢,要不是你这车有定位,你死了都没人管。”
孟鹤行啧一声:“嘴这么毒呢,手机没电了。”
司隐从副驾驶探过身子,盯着男人略微发白的唇色,忍不住皱眉,又看他手掌一直有意无意地想往胃部按,轻声问:“胃疼?”
“也不是。”孟鹤行疼得就要说不出话来了,额角布满薄汗,“你先回去,有孟晋州在,我缓一会儿就行了。”
孟晋州气笑了:“缓一会儿?别疼死了,赶快去医院。”
司隐也帮腔:“去医院吧。”
拗不过两人,只好任由孟晋州开车将人往医院送,本想着让司隐不用跟,但她心里没底,毕竟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起上了车。
——
急诊室外。
孟晋州和司隐一站一坐,神色都不怎么好看。
谁也想不到,孟鹤行平日里饮食还算规律,竟然突发急性肠胃炎。
等到手术室的门打开,司隐下意识跟上去,径直进了病房。
孟晋州嗤笑一声,也迈开脚跟着,在她后面开口:“放心,他死不了。”
麻药的作用,孟鹤行现在还是昏迷着的,不过唇色倒是有几分缓和。
看样子,疼的没那么重了。
护士交代完注意事项,说最好买点温和的流食,等病人醒来喝一点,会好些。
司隐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孟晋州,转身出了病房门。
医院门口附近就有一家粥店,现在还在营业,司隐握着手机走了进去,要了一份山药粥。
等待的时候,看见旁边便利店还开着门,转身进去转了一圈,拿了盒细烟,点燃后,站在旁边的树荫下慢慢吸着。
乳白色烟雾从指缝中露出,飘散在静谧的夜空,逐渐向上,慢慢消失。
一根烟燃烧到底部,粥也打包好了。
保温盒装着,沉甸甸的重量,捧在手里,恍如将她从虚幻世界中拽回现实的利器。
上楼前,特意在风口站了会儿,将烟味散干净了。
回去时,已经接近十二点。
孟鹤行醒了,倚靠在床头,跟孟晋州说着话。
司隐推门进去的时候,孟晋州的话说了半截,下意识收住,听见开门声,两人都往这边看。
一个眼带揶揄,一个神色清冷,脸上还透露着一丝病态白。
“你老婆回来了。”孟晋州笑,径直往沙发上去,直接坐下,翻开手机,也不看他俩。
司隐倒是有几分尴尬。
“老婆”二字从孟晋州嘴里吐出来,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莫名有几分干涩。
今日属实是反常,孟晋州以前从不会拿这个打趣,现在却调侃,那个称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间脱口而出。
孟鹤行倒是坦然自若,即使坐在病床上,也掩饰不住浑然天成的那股睥睨众生的气势,除了神色有些许倦怠之外,完全看不出其他异样。
男人嘴角似乎带着笑,但目光落在她脚上的时候,那抹笑淡了几分,皱眉:“怎么穿着拖鞋?”
司隐顺着他的话往脚上扫了一眼,将粥放在床头柜上:“下楼的时候忘记换了。”
解开袋子,将里面的保温盒拿出来,隔着盒壁,仿佛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热度。
孟鹤行稍微坐起来一些,拿着枕头垫到腰后,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不出声的时候颇有些安静稳重的模样。
刚煮好的粥,还很烫。
司隐只好打开盖子,放在一边晾了晾。
山药的软甜和米的清香交织在一起,渐渐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萦绕在鼻尖处。
等粥凉的过程中,司隐就坐在床边,还是下午那套装扮,回家没来得及换,和李秀说完话之后,发现孟鹤行出了意外,赶忙又下了楼。
折腾大半天,总算是落下心了。
她一边用汤匙轻轻搅动粥,一边抬起眸子问:“胃不舒服,怎么不叫我?我比大哥要快,不然早就送你来医院了。”
何必折腾到现在,反而更受罪。
司隐没将后半句说出口,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没什么浮动。
眉头稍皱,一副清冷冷的样子。
如果不是离得近,孟鹤行都要怀疑刚才这话是不是她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