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亮了一盏白炽灯,莹莹灯光散发着冷辉,烧烤架前围着的几人有说有笑,有条不紊的忙活。
司烟比她先回,此时已经依偎在江泽牧身边,任由对方揽着她的肩膀,脸上仍然是那股子柔媚的笑意。
孟景寒凑在孟晋州旁边,时不时从她哥手里拿一串,细齿咬上肉块,一脸惊喜地夸赞,抬头看见她的身影,老远就喊:“嫂嫂,你快来,已经烤好了。”
这一喊,众人都看过来。
司隐将手机塞进口袋,目光落在司北泊身上,又和司烟短暂相接,想起刚才司烟说的话,眼神微凛,抬脚往那边走。
炭火已经过了最开始那股劲儿,不再那么热烈,炙烤的肉块和各种蔬菜冒出阵阵香气,直往鼻孔里钻。
孟景寒自发将孟鹤行身边的位置空出来,喊着让她来坐。
闻京铭在切蛋糕,顺手递给了她。
司隐接过来,将它放到孟景寒面前,脚步一动,落座在中间那个空位上,目光直勾勾落到对面司北泊的身上。
对方察觉到,抬眼时,和她眼神相对,有一瞬间的愣怔,而后自然而然地继续翻动着手里的东西。
面前盘子里放过来几根串,色泽诱人,撒上孜然,没放辣椒粉。
男人的手收回去,又放了一碟蛋糕在她面前,奶油少,大部分是柔软的蛋糕胚和水果,上面还缀着一块曲奇饼干。
“嫂嫂,你快尝尝,二哥烤的串可好吃了。”
孟景寒难掩激动的心情,纵使平时对孟鹤行敬畏占多半,但现在为了一次口腹之欲,竟然毫不吝啬地当面夸出来。
闻京铭也跟着帮腔:“那可不是,老孟做饭好吃着呢,烤几根串不在话下。”
转头又问孟鹤行:“你是为了我今天生日才烤的吧,平日里请你下个厨比登天还难,今日怎么动手了?”
孟鹤行没说话,孟晋州倒是替他怼了一句:“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闻京铭笑斥几句。
司隐听他们插科打诨,这么多年,几人的相处方式一点都没变,闻京铭永远是那个调节气氛的人。
指尖碰到水杯,她拿起来喝了一口,沁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缓和了几分那股子躁意。
尝了一口串,柔嫩的口感在口腔里爆开,香气不仅浮于表面,还藏在内里,裹挟着舌尖,果然不错。
孟景寒笑着追问:“怎么样嫂嫂,是不是很好吃?”
司隐吞下那一口,又喝了点水,将香料的味道冲淡,颔首:“好吃。”
“我就说嘛。”孟景寒比当事人还要高兴,她眨眨眼。
毫不遮掩的情绪宣泄,在年轻活力的脸蛋上彰显无疑,女孩面容尽是鲜活。
司隐指尖微顿,轻嗯了一声。
这一晚,众人都坐了很久,直到天际越发深沉,微风拂过,带来躁动的气息。
外面零星坐着的几人,都醉成一片。
到最后,只剩下司隐和孟鹤行还没走,将司北泊送回房间,孟鹤行又折返到露台。
幽静的环境中,司隐拖鞋落在地面,整个人缩紧藤条躺椅上,仰着脸盯着半空中的月亮发呆,指尖夹着根细烟,乳白色的烟雾从掌心飘散在半空中。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发现倚在门框处的他。
孟鹤行也没出声,只静静盯着,看着不远处那个瘦削的身影。
眸色暗沉,晦涩不明。
— —
翌日。
依据行程,吃过早饭,就准备回程。
但是昨晚睡得晚,到了半晌午,起床的人也没几个。
司隐向来醒得早,和李秀打了个电话,刚挂断,汪夺的电话又打过来。
她俯撑在围栏处,长发随着风翻飞,又落在肩膀上。
汪夺在那边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司隐说下午。
他又说行,让她下午回来之后来公司一趟,敲定一下最后的行程信息,乐队的人都会到,司隐说好。
那边又仔细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司隐收起手机,小臂放在金属栏杆上,映出一片冰凉的感觉,她叹了口气,昨晚给司北泊发的消息,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
正想着,身边压过来一道身影。
只感觉潮热的湿气逼近,风被挡了一半。
扭头去看,果然是刚才还在想的司北泊,他穿着简单的衬衫短裤,像是刚洗漱完,脖颈上都在散发着热气。
“找我?”
男人微侧着脸,棱角分明的轮廓立体又张扬,刻意收敛了那股锐气。
司隐说是。
“什么事?”
漫不经心的语气,像是真的不知道她为了何事。
司隐直截了当,没遮掩也没绕弯子,看他,绯唇轻启:“当时的热搜是你买的是吗?”
司北泊心里一顿,但面上不显:“什么热搜?”
“我新曲发行那天,微博热搜登顶了,是不是你?”
“不是。”
司隐哼笑:“你没义务做这些,以后也别这样了,行吗?”
她一脸坚定的神色,一看就是知道了些什么,司北泊收敛了那副散漫的模样,沉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重要吗?”
“重要。”司北泊侧过身子,面对着她而站,眉头轻蹙,“影影,我只是想帮个忙……”
司隐淡笑,嘴角轻牵,“我有我的人生,你也有你的生活,以前的事不可能重新来过,你要是不提,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不好吗?”
司北泊无力反驳,他想起来司隐刚来到司家时,他为了司烟冲她说了几句重话,无非就是让她收了心思,不要沾染属于司烟的任何东西。
她当时也是这样的语气,脸上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说:“你放心,我不惦记你们司家的任何东西。”
你们司家,任何东西。
或许从一开始,司隐就把自己放在另一个对立面,看着他对司烟好,也无所谓。
司北泊动了动嘴,目光触及她冷淡的眉眼时,那句“不好”已经说不出口了。
“哥。”司隐开口,“以后别插手我的事了,就当我谢谢你了。”
一阵风带过,司隐转身,消失在露台的进口处,空气中只留下一阵淡淡的栀子花的香气。
淡的让人难以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