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大碍。”
孟鹤行倒是脸色平静,唇角紧抿,看不见明显的情绪波动,转身走在她身侧,双手自然垂下,眼神无波无澜。
凌晨三点多的时间,万籁俱寂。
整体氛围很安静,朦胧月色在深夜中散发着悠悠微光,裹挟着无尽的深邃之意。
正门口站着一排保镖,个个孔武有力,脸色冷漠,两人越过阵营,进入内里,清冷白炽的灯光下,情形展露无疑。
司隐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正中间那个瘫软在地上的身影,惨状入眼,竟让她不忍直视,悄然避开了。
眼神询问旁边这人,只见孟鹤行懒散地耸了耸肩,行为动作却是事不关己的模样。
孟景寒哭的眼睛都花了,死死抱着孟晋州的手臂不放,生怕一个不察,他又动起手来,见司隐过来,嗓音都在颤,喊了声嫂嫂。
司隐不忍,抬手接住扑过来的姑娘,泪水粘湿了睫毛,鼻尖都红了一片,脸色惨白,身上套着件宽大的西装外套,看样子是孟晋州的衣服。
地上的人一声没吭,看起来伤的不轻,但却始终咬紧牙关,往旁边看,站着的人影正是之前她去接孟景寒时见过的男孩。
是孟景寒的新男友,当时她还调侃来着。
气氛死一般沉寂,清冷冷的光照射下来,将几人的影子投在地上,颜色加深。
急促粗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是地上这人忍受不住发出来的,他身子躬起,地上还有些许血迹,都是他身上的。
而孟晋州,穿着黑色西装衬衫,袖口半挽着,一脸冷漠,嘴角挂着讥诮的弧度,好像这里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仿佛将人揍成这样的不是他。
用脚尖踢了踢地上人,冷笑一声:“本以为是个懂事的,没想到你是真不怕死。”
那人挣扎着抬起身来,半张脸被血色覆盖,但明亮的灯光下,司隐一眼就认出他。
之前孟景寒带来吃饭的小男友。
司隐心里有点底了,目光在两位男友之间游寻着,蹙了蹙眉。
新欢旧爱,怕是起了冲突,连累到孟景寒,才会让孟晋州生这么大气。
许是教训够了,不想弄出人命,孟晋州住了手,让人送那位去了医院。
他心情不佳,也没打招呼,转头冷斥,对着孟景寒说:“还不跟上。”
孟景寒今晚吓得不轻,只好乖乖听她哥的话,临走时还不忘跟二哥二嫂说了再见。
保镖迅速消失,刚才还热闹的空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夜色微凉,轻风拂过脸颊,吹散了躁意。
司隐还愣在门口,看着汽车尾气消散的方向若有所思。
她明显看见,孟景寒的手臂上有几处泛红的痕迹,只是刚才气氛不对,匆匆忙忙地没来得及问。
没挨过那阵好奇劲儿。
司隐转身去看孟鹤行,他孤单影只倚靠在门边上,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眉眼温和清明,在昏暗的氛围中宛如清风朗月,温润有度,平日里那股冷漠疏离劲儿都收敛起来。
见她看来,孟鹤行散漫地走上前,垂眸看她一眼,先开口:“想问怎么回事?”
司隐微微颔首。
原来是孟景寒和之前的男友脾气不合,两人闹掰了分手,又交了现男友,但前男友以为她早就找好下家,心里憋着气,于是趁着朋友聚会时,想要好好追问清楚。
两人脾气都冲,说起话来就是夹枪带棍,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孟景寒手上的掐痕就是他弄出来的。
伤的不重,但是孟景寒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委屈,吓得不轻,就给孟晋州打了电话。
后来,事情也就知道了。
其实已经猜到七七八八,听完孟鹤行的复述,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下来。
司隐揉揉发酸的后脖颈,看满空的黯淡星光,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措,垂着眼看着地面,感受着天色将亮的惬意。
等脑海里的思路理清,才抬起头。
面前不知何时落下一道阴影,孟鹤行就站在两三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等着,轮廓分明,线条利索。
司隐这才发现他是在等她,没等她开口,男人先说了话,捡起刚才在室内的话题问:“不是说不用来吗?你不困?”
嗓音纯净,夹杂着夜间的凉风,莫名有种缱绻的味道。
她摇头,实话实说:“本来就睡不着,景寒打电话的时候我正看电影,反正也没事,就过来看看。”
孟鹤行脸上总算是有些许波动,轻声笑问:“鬼片?”
司隐点头。
“你还是没变。”孟鹤行接话。
不知怎么想到当年几家孩子一起看电影的时候,秉着大让小的原理,大家都让司隐选,她选了个当时热播的恐怖片,大家看了半场,都找各种理由走了,只有她挺直腰背,将整场电影看完了。
那时候,她还不像现在这样冷漠,想着和所有人划开界限。
孟鹤行收回思绪,转身往车门的方向去,留下一道嘱咐:“走吧,送你回家。”
两辆车先后驶出。
卡宴一直跟在奥迪的后面,等到了汇林南苑,司隐将车头调转,朝向小区里,后面那台车才在路口转头。
视线扫过之处,光影打在车内男人半张侧脸上,恍如老电影般浮华,转瞬即逝。
到家已经过了四点,本来就没有睡意,这一折腾,更加精神了。
司隐躺在床上,时不时看一眼窗外的夜色,白色亚麻窗帘静静垂在窗户两侧,彰显着月光涌动留下的影子。
眸子微阖,方才的画面一幅幅在脑海中闪现。
皎洁无暇的无边月色,树影婆娑的幽静小区,微凉的夜风,绚烂的霓虹,还有孟鹤行一闪而逝的淡然神色。
都像是潺潺流水萦绕在林间,挥不去忘不掉,时不时涌现出来。
司隐翻来覆去,渐渐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天光大亮。
淡淡的晨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在床前地毯上跳跃着,闪着金色的光芒。
一看时间,不过才七点,外面已经很明了。
司隐快五点才将将睡着,此时困意逼人,凭借着生物钟醒来,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才起身出了房门。
厨房有响动,半掩着的推拉门后,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