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他的指尖跳跃,如同戏耍的精灵,火光映照着一副精致容颜。
桃色的唇,肤白如玉,笑容带着丹凤眼微微上挑,极具艳丽雌雄难辨的皮囊足以让少男少女为之倾倒。
江醒对沈千秋的评价是,一位如烈焰般的少年,外表是,性格亦是。
沈千秋十分自然的拉着江醒的胳膊坐到一起,左望长腿一勾,一个凳子横在两人中间,左望就硬生生挤到了中间。
沈千秋狠狠一拍他的背,毫不客气的开骂:“挤什么挤,那么大地方你瞎吗!”
左望翘着二郎腿,对于他刚才不痛不痒的一掌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束起食指在沈千秋面前晃了晃:“我需要安全感。”
他又侧过头对江醒说:“小江师妹,咱俩也好好叙叙旧。”
然后被沈千秋踹到了一边。
沈千秋揽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侧颜半晌,直到江醒回头疑惑的看向他时,这才开口:“江醒师妹,我...此番来也不止是为了求愿,幻海秘境里,你于我也是有救命之恩的...”
左望搬了个凳子坐到他俩身边,饶有兴趣的看了看沈千秋。
似乎十分期待他会说什么。
沈千秋瞪了他一眼,闭着眼睛,心一横豁开面子,冲着江醒的方向道:“我沈千秋,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我师尊是一个,你也是一个,今日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以后我沈千秋罩着你!”
江醒刚想把他的手碰下去,闻言一怔。
深绿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千秋。
这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误会什么了。
但是...
心下却有瞬间触动。
在二人无话之间,左望插一嘴:“好几年前你我二人在仙试会上相逢,几年后还可相见实属天命所依,其实吧...说句不好听的,咱们门派都不算大,性格也比裴云凤栖他们合得来的多,自然是亲厚的。”
沈千秋难得没反驳,同意的说:“正是如此,修仙之路千般之坎坷、万般之漫长,若寻得知己二三,也是慰藉。”
江醒终究还是没把他的手从肩上推下去,只是不咸不淡的说:“我听闻秘境之门是天悬宫的太上长宁和偃术世家的齐一鹤开启的,不必以救命之恩来与我游说,何况同门之间理应互相扶持。”
这话说得巧妙,把他们二人刚才的话逼了回去。
她无意与他们二人交恶,当然不会拒绝这番好意。
于是她话锋一转,就说:“若成二位的知己二三,我之荣幸。”
沈千秋和左望当然是喜形于色,拉着他说各个门派的八卦轶事。
她也十分配合的融入其中,几人聊得好不欢乐。
自然也没人发觉她的眼中毫无笑意。
她甚至有些无聊。
她不甚理解这种少年意气风发的感觉。
但是她却可以游刃有余的在他们之中活跃气氛。
沈千秋很少有这般开心的时日,还记得上一次还是——
他目光不由得一愣,像是想起什么般,心脏突然抽动。
转眼又是一副灿烂少年的样子。
...
“不用准备什么吗?”沈千秋有些紧张“不若我还是先去拜会月华仙君吧!”
左望点头,睡眼朦胧的说:“是啊,不然先去拜会月华仙君吧。”话毕又打了个哈欠。
三人昨晚秉烛夜谈到了三更天,可怎么见着只有他一人困得跟什么似的。
他面无表情地啃羊肉馍,香,就是嚼的累。
他揉了揉腮帮子。
江醒温和的拒绝:“师尊闭关,就不用请安了,师兄也不需准备什么,我递给你金色玉牌和红带,所思所想写在上面,亲自扔到树上,之后师妹自会为你施法祝祷。”
沈千秋拍拍她的肩:“好兄妹,我信你,师兄的姻缘就靠你了!”
江醒微笑提醒:“但是话要说在前头,此番祝缘仅为增添个人的桃花气运,并非心想事成。”
沈千秋点头:“我知晓,此番作法要多少灵石呢?”
他想,在古门派的千年古树祝祷,效果定是比平常庙宇强的多,价格贵些倒也正常。
姻缘才是最重要的,为了他,也给自己最后一点点希望,他会向他走九十九步。
剩下的一步,就看天意吧。
江醒慢吞吞的说:“六千八。”
左望手里的羊肉馍突然不香了,有些不敢置信:“六千八中等灵石吗?”
江醒:“上等。”
左望瞬间沉默了,靠在门口啃羊肉馍,腮帮子一刻不停。
沈千秋毫不迟疑:“好,我现在给你。”说罢便要拿灵石票给她。
江醒伸手制止他的动作,盯着他的眼睛十分郑重的说:“千秋,有些事该放下就要放下,执念不清,终成心魔。”
这是她给沈千秋的警告。
沈千秋也看着她的眼睛,回道:“执念已深,劳烦师妹了。”
江醒迅速把手收了回来,脸上又挂起了十分温柔的笑,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般,道:“师兄稍后。”
她右手一挥,绣的十分精致的蒲团的出现在桃花殿主殿的院中的古桃树下。
为了让师尊不被嘈杂声干扰,她特意设了个结界,好歹还隔着两进院,也不算叨扰。
本来古桃树树枝上除了桃花空无一物,却在她挥袖瞬间那枝干上挂满了长短不一的红带,大小不同、颜色各异的玉牌,整颗树所散发的生命力让人叹为观止。
而古桃树周围则化了一圈半人高的木质雕花凭栏,上面缠绕着根根红线,而红线上居然绽放着朵朵桃花,每一朵无风自动,摇曳生姿。
一只白鸟衔着红线从树上飞下,雪白的翅膀每扇一下,便有细碎金光落下,江醒向半空伸手,白鸟正好落在她的手臂上,她将红绳取下,右手食指轻轻抚过它的鸟头,左手轻轻一挥,白鸟振翅而飞,盘旋在天际。
沈千秋和左望也不免被这等景象迷住,桃花的丝丝甜味侵入他们的脑中,由内而外的散发着舒适和惬意。
左望甚至连羊肉馍都放下了。
江醒站在古桃树旁侧,闭着眼,左手半抬,一本十分厚重的卷籍悬浮在她掌心。
那卷籍十分厚重,颜色古朴,一看便知其历久经年。
她依旧闭眼,右手在卷籍上一挥,卷籍随之而开,直到一处而停,古老的文字从卷籍上飘到半空。
她念到:“信徒上前。”
沈千秋往前几步,在蒲团前站住。
光辉在他的红衣上镀了层淡淡光晕。
“跪。”
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
“执笔,写。”
一根雪白的玉笔和江醒手中的红带和玉牌飘到了沈千秋面前。
容貌艳绝的少年眼中流露出落寞,整个人恍然憔悴万分。
当他落笔后,江醒也刚好开口
“稽首。”
“作礼。”
“遵科。”
“心礼。”
“闭目。”
卷籍合闭,古老的文字也钻入卷籍之中,左手一合,卷籍消失,她这才睁眼向上看去。
“咔嚓——”一根桃枝随之而断,落在江醒的手中。
她端正着,一步一步走到沈千秋的面前,右手执桃枝轻轻敲了下沈千秋的额头。
“愿尔,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