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醒又陆陆续续进了七八个幻境,无一例外都是她这几年在清风楼的场景,只是白旗出现的地方越来越离谱。
比如和尘峰的权限还没开,白旗便在和尘峰,那要去拿白旗,就要过师尊这一关,这个幻境师尊是一直在和尘峰的华表前站着的。
硬的来不了,她就绕了个路,在师尊来之前,幻境便崩塌了。
再然后,白旗的目标便转移在掌门、昇元仙君的身上。
对此虽不算棘手,但也稍微花了点功夫。
但好在白旗都到手了。
说起来,自从那日红衣少年一别,她似乎便再未踏足双人幻境交叉的情况了,一切都似乎十分的顺利,也不知这份顺利是福是祸。
赛方并未明确规定‘赢’的范畴,江醒自然也不敢大意,依旧十分飞快的取着白旗。
在她再次从掌门那里‘取’得了白旗后,幻境随即斑驳消散。
江醒两个眨眼间,便落到了坚实的瓦片上,她不由得在心里打趣自己,似乎和房顶格外有缘。
但是很快她笑不出来了。
呼吸一瞬间静止,心悸一刹,瞳孔剧烈的伸缩。
她眼前的是,一个布了阵法的台子。
这个阵法,她再熟悉不过了,在她记忆深处,和那个男人埋藏在一起的陈旧记忆被骤然唤醒。
仙台,云上仙人,伏灵千杀阵。
这是。
当年!
惊讶之余,心里的沉重与愧疚也涌上心头,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情绪会被随意把控的人,虽然心头有着阴霾,但还是理性占据主导。
毕竟是个幻境。她低头想着。
再抬头,面具下的面孔依旧是浅笑。
不能在这里出岔子,师尊还在等着她平安归来。
为了避免其他人误入这个幻境,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她迅速扫过仙台,同时绕道对面的楼,细致的检查,也许是难度颇大,天上的各路‘道友’也发现了她的存在,不由分说朝着她施展攻击。
如同流星一般,她脚边和周身的地上已经炸了许多深浅不一的小坑。
但庆幸的是,没有人下来攻击,都是些远程射手。
到了这里,她基本就能够确定白旗在哪了。
悯怀。
那个她做梦都想杀了的人。
粉身碎骨,犹不足惜。
她转身穿过一道道小巷,那个‘她’此时应该在庙里,必须赶在悯怀之前见到‘她’也许是她的执念吧,就算是在幻境,她也打算试着改变结局。
以慰藉...亡灵。
江醒双眸一暗。
不消片刻,她便来到了破庙前,似乎越靠近白旗,攻击便愈加密集。
她凭着极好的身法堪堪躲过如同雨点般的刀光剑影,也还是被划破了手背,鲜血顿时涌出。
她无暇顾及,自然也没发现,原本疤痕遍布的手,已然只余一道新鲜伤口,其他的疤痕正逐渐褪去。
到了!
空气间散发着浓浓血腥之气,而气味的来源,正是庙内!
江醒眼中闪过杀意,召出潋霜,挥出剑气破开紧闭的庙门,迅速闪身进去。
她在扬起的灰尘中马上瞄到了那记忆中雪白的身影,毫不迟疑的向他刺去。
意料之中的扑了个空。
面具下的嘴角一勾。
反正...她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他。
右手挽了个剑花,回旋劈向门口罗列的木箱。
木屑顿时如同细雨般炸裂,而门外的攻击也没有因她进入房内而停止,反而更加的猛烈,像是极力阻止她干什么似的,地板因受击炸碎,尘土飞扬。
这让江醒更加确定这白旗所在之地。
一个侧身,将那时的‘我’抱在怀中,在扬起木屑和灰尘的庙里,她凭着感官躲避着外面的攻击。
奇怪的是,悯怀自始至终站在与他们的对立面,没有动作。
江醒手拽着‘她’的腰上的布料,柔软的布料。
而手中的‘她’也一动不动。
江醒似乎明白了什么,迅速将手中的‘她’扔了出去。
“你很聪明,我很中意你。”不紧不慢的声音从她的对立面响起。
在灰尘茫茫的空间内,江醒瞬间看到那孩子眼中的红光和嘴边的微笑,维持被掷出去的姿态消散在庙内。
与此同时,江醒移到庙门,潋霜化枪,向悯怀的方向掷出。
然后屏住呼吸,隐藏灵力,迅速闪到了另一面,与枪一前一后并行突击。
只听一声轻笑,“咣当!”潋霜像是碰到了什么,一下子被弹开。
江醒伸出左手,一下子被握住,她迅速侧身,右手拽着悯怀的胳膊把他摔出去。
用了力气后,他依然是纹丝不动。
江醒笑着的脸一僵,不动声色的想着:这脚焊地上了?
眼睛往下瞄,却看到那白旗正插在悯怀的靴子里!
突然又不想捡了。一弓腰
这么想着,手还是诚实的伸向白旗,却被悯怀捏住腕子动弹不得。
耳边是一贯的轻言:“怎么呢?”
江醒面无表情地狠狠抬腿,精准打击。
懂得都懂,看得出来他是不太懂,甚至想不到她会用这么下流的招式,悯怀反射性的弓腰,江醒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稍稍松弛,便使劲抽出来,刚碰到靴子的一角,便整个人狠狠的受到一股压力,先是猛地被拉了起来,悯怀的指尖在这之中飞快擦过了她的手,随即江醒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差一点。
怎么办?以她的实力,在环境中与他依旧悬殊。
她咬牙想坐起来,只是刚刚与地板离开一个小缝隙,便又重重趴在地上。
这股压力察觉到江醒似乎并不服从,便加大了力度,江醒此刻清晰感觉五脏六腑都快碎掉了般。
“咳——”一股鲜血从她嘴中涌出,接着又吐了三四口。
一道结界展开,隔绝了那些如同毛毛细雨般密集的攻击。
稳住心神,不能乱。
她强行控制因为疼痛而扭曲的思想,清醒的思考接下来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得胜。
她本是一个对痛感不甚敏感的人,便是穿腹之伤,比起无间,不过尔尔。
她虽然能感受到身体各个部位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但似乎特意绕过了致命位置。
悯怀还是不想杀她。
她目光微冷,又手微拢,一根针出现在她的手里。
“不必弄小动作,我看的一清二楚。”温和的声音从江醒头上响起。
那个插着白旗的靴子正立在她的脸前。
“你似乎,对我的靴子很感兴趣?”他似乎有些疑惑。
江醒无声的咧嘴。
感兴趣你祖宗。
硬的不来,就来软的。
她不在反抗,而是将自身灵气缓缓运到右手上。
这股灵气与压在她身上的灵力有些相似,出奇的没有产生排斥。
“怎不言?被吓到了吗?....没事,别怕。”
“只要睡一会,醒来,什么忧——”
悯怀眼睛一竖,迅速撤身,看着自己的左小腿的白衣上留下一个淡淡红色的血点,在看看江醒,目光微冷,但语气依旧温雅:“你这孩子...真——”
“砰!”
一声不小的炸裂声从悯怀身上传来,眼见他的左小腿已然全非,衣料和血肉飞到半空中,一道白影也随之飞出。
江醒眼见的看到那杆炸出来的白旗,右手召潋霜,化鞭,缠住白旗勾到了自己手上。
随即,幻境崩塌。
悯怀像是没看到周围的场景迅速瓦解般,保持着被炸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嘴角一丝诡异的微笑:“真是没让我失望。”带着夸奖的叹息声渐渐消失。
江醒短暂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