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正在四处张望的时候,暗卫突然凶巴巴的喝道:“无知妇人,竟敢见二皇子而不行礼。”
赵氏吓了一跳,只能一边陪笑一边行礼:“这不都是一家人吗?殿下来都来了,也未免太见外了吧。”
萧玉绝缓步下马车,瞥见门边的一个小丫头脑袋上,居然簪着自己赏给白若离的珍珠钗。
便冷哼着说道:“你倒是好大的本事,随便一个丫头都能簪南海珍珠。”
赵氏迟疑的看向那个丫头,那个丫头也是个有胆色的,不卑不亢的说道:“这乃是昨日二小姐见奴婢办事得力,所以赏赐给奴婢的。”
萧玉绝嗤道:“还敢撒谎?拖出去打死。”
那丫头这才慌了神:“殿下,奴婢没有说假话……”
“这乃是二小姐与本宫的定情信物,岂能轻易赏赐给你这个二等丫头?必是偷窃!”
萧玉绝言罢,两个侍卫就不顾赵氏的阻拦直接把丫头拖出来。
赵氏听着那丫头的哭喊声,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却还是强颜欢笑的道:“殿下,进去说吧……”
萧玉绝抬腿进门,她满脸陪笑:“殿下,我的贤婿,今日火气怎么这么大?可是若离伺候的不够尽心?对了,清微呢?她怎么没来?”
萧玉绝深深看了她一眼,蓦然喝道:“赵氏,你可知罪?!”
他这满身的杀气,若是全部都释放出来,岂是区区一个内宅妇人能够比的?
赵氏当即吓得满身冷汗,扑通跪在地上:“臣妇不知是何处得罪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昨日你跟你白若离说了什么,威逼了什么,难道还要我亲自说吗?”萧玉绝冷冷道,“白若离她性子善又胆小,被你欺负的哭了一整日,她从前是你府中的一个什么不要紧,如今却是堂堂侧妃,比你一个没有诰命的老妇高了不知多少,你以下欺上,按罪当诛!”
“什么?!”赵氏瘫坐在地上,从未见过如此路数出牌之人,内在之中,文官行列,哪有一开口就要打打杀杀的!
“殿下,殿下莫要冲动!”她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高了,“臣妇这就去把东西给全部取来。”
东西?
什么东西?
萧玉绝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顺便作出处罚,谁知她居然自爆,便顺水推舟的说道:“让暗卫跟着去,莫要让这贼妇搪塞过去。”
片刻之后,他望着手中的包袱:“这就是白若离生母的遗物?你就是拿这个要挟她,助白清微勾引本王?”
“是圆房,不是勾引。”赵氏刚才被吓得六神无主,但终究这些年没有白活,慢慢的也反应过来,心中慢慢生出恼恨。
该死,居然被个毛头小子吓住了!
她银牙暗咬,面上撑出笑来:“夫妻一体的事,我家清微也是堂堂正正嫁进你二皇子府的,哪怕是我与若离商量了一下,也是助你们二人圆房,哪怕是告到圣上面前,臣妇也自有几分道理在!”
萧玉绝眼中露出玩味:“倒是反应的快,难怪那丫头能在你手底下被压得翻不了身。”
赵氏的笑容滞在脸上。
昨日她就发现了,这位二殿下当真是阴阳怪气的一把好手。
十分擅长明褒暗贬。
他若是冷着脸也就算了,可一旦笑起来,讲出的话就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让人根本没法接。
只要一接上,他就能捅你个三刀六洞。
“遗物也拿到了,二殿下可以走了吧?”赵氏当了这么多年清流夫人,也是见过几分世面的,知道若是一味奉承阿谀,恐怕要被这等人物看轻了去。
当即就挺直了腰板,擦了擦身上的灰:“今日之时,我会细细向老爷禀报,殿下慢走,臣妇不送。”
言罢,转身就走。
这已经算是失礼至极的举动。
侍卫想要喝止,萧玉绝不以为然地抬手。
刁难一个女人已是有失风度,何必再为难。
况且,赵氏还是文官清流的家眷,今日她若是豁出脸去,跑到大街上哭,明日御史台的折子就能把二皇子参死。
毕竟说到底是他不圆房在先。
这也是白若离压根就没有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的原因。
明玉阁
白若离走进院子里头,就感受到了那剑拔弩张的氛围。
白清微倒是脱去了那身盛装,今日看起来又如同平时一般,素素淡淡。
青色的衣裙,简约的银簪,端庄到甚至有些古板。
白若离心中微微一沉,因为这意味着白清微已经从情爱的干扰之中脱离了出来,又变回往常那个有些难对付的千金大小姐。
而且她是正妃,自己是侧妃,侧妃若是没有家室托底的话,说到底也就是个不能发卖的妾。
后宅里头让主君挑不出错处的折磨人的手段,可多着呢。
她缓步上前。
白清微见她没说话,只是望着自己,不由垂了眼眸,盯着茶杯上的青花纹路:“我还以为二妹妹要像从前在家里头一样,一进来就磕头道歉,没料到这样气定神闲,竟是我从前看错你了。”
白若离行礼道:“姐姐说笑了,妹妹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昨晚的事情不成,但也无妨,往后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男女至纯情意,竟被你说的如此市侩,当真是白白辜负了殿下的一片心意。”
白清微静静微笑,与昨日崩溃的模样判若两人:“不过,我已不需要和你合作。”
白若离瞧着她勾起的嘴角,心中莫名不安,十分谨慎的说道:“姐姐,我——”
“你需要白家做你的后盾,以免色衰爱驰,也需要你母亲的遗物,可是我却不是这样。”
白清微将茶盏放下,两手搭侧边,显出几分傲然姿态:“没有了夫君的宠爱,哪怕他一世都不进我房里,只要他想夺得皇位,就不能无故休妻,而我,依然是二皇子妃!”
白若离面色先是变了变,却没有像白清微预料的那样愤怒或争辩反驳。
她也笑了。
两人相对而立,一站一坐,脸上的笑容却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