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竟之意,人人都懂。
任白清微如何不了解二皇子,此刻也应当知晓。
二殿下的和缓态度,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殿,殿下……”她期期艾艾说着,却怎么也找不到辩驳的话术。
平日里在府中,何须如此费尽心机。
她看不惯的东西,自然有母亲铲去。
且白尚书极其偏爱于她,常常赞她风骨,就算赵氏遇到了麻烦,她只要轻轻开口,白尚书也会立刻掉转头来,信任于她。
头回见白清微吃瘪,白若离也有些稀奇。
哟,原来这位姐姐使出了杀招之后,没人应和,就没有下一招啦?
切,还以为往常在府中,是自己脑子不够用,谁知,这白清微完全没有这么厉害嘛!
欣赏够了白清微的表情之后,她学着刚刚白清微的模样,故作惊讶:“天哪,真没想到居然是姐姐身边的婆子做的,知道的,别说这婆子罪大恶极,居心叵测,挑拨离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姐嫉妒我,所以故意指使的呢!”
白清微的脸色红了白,白了青,咬唇道:“妹妹,我是正室,你是侧室,若说句不好听的,我是主子,你是下人,我已经对你足够宽容,还在殿下的面前替你求情,可你,却得寸进尺,对我阴阳怪气百般嘲讽,这不合规矩吧?”
“殿下~”白若离捏着帕子捂住自己的眼睛,假模假样地擦拭眼泪,“姐姐怎么能这么冤枉我?”
“够了。”她百转千回的声音一出来,萧玉绝便感觉脑子里头有某根神经隐隐作痛,“别作。”
白若离从善如流的闭嘴,小作怡情,大作丧命,这位主可不是能随随便便骗倒的货,她的那些小心机小手段,恐怕早都被看穿了。
萧玉绝看见她眼眸之中隐隐透露的狡黠,心中不知怎么微微一动。
原以为是只媚气冲天的狐狸,怎么越看,越像披着狐狸皮的兔子?
兔子虽可爱,但这后院的风是该正一正,否则,若是今日搞出个巫蛊,明日又搞出人命,二皇子回京之后,恐怕又要对着他哭。
因此,他虽不耐烦这些女人之间的把戏,却还是寒声开口,威严的眸子扫过在场所有人,犹如利刃刺向人的灵魂:“这种事情,往后,本宫不希望再看到。”
“罚侧妃禁足一月,正妃禁足半月。”
而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两边都不去。
闻言,暗卫微微诧异,同情地看了白若离一眼。
王爷一向赏罚分明,如今,怎么对自己的女人如此狠心?
后宅的女人真是可怜,却因为是侧妃,所以就算被这样折磨,最后得到的惩罚还是如此之重!
萧玉绝也瞧向白若离,凤眸之中隐隐隐藏着警告,怕她不服所以惹是生非。
谁知,白若离毫不犹豫地应下:“是。”
简简单单,干脆利落,甚至没有半个表情的怨言。
旁人诧异的目光,她置之不理。
后宅之中的女子,难道是有道理就可以打赢的吗?
这个问题,她在失去娘亲,哄睡了哭泣的妹妹后的夜晚之中,也曾经苦苦思索过很多遍。
最后的结论是,并非如此!
男人的重心永远都是在宅院之外,劳累一天过后,所求的无非是软玉温香,心情宁静。若这时后院之中又出现种种纠纷,需要他们处理。
他们就算凭借理智,奖赏了斗赢的那一方,但心中难免会有些不耐烦,觉得后院的女人太过麻烦!
因此,就算她的母亲被活活磋磨死,他那道貌岸然的尚书父亲依然可以做到不闻不问。
只因为,赵氏能让一切都不捅到明面上,甚至还在京城之中留下了贤名!
男人,就是权衡利弊的毒物,而这位二殿下显然更是如此。
寻常的男人娶妻,都是贪恋色相,他竟连色也不图。
这巫蛊局,在白清微看来,是她凭借着信息优势才最后翻盘。
可在她眼中,从一开始,白清微就不该生事,如今才新婚,甚至尚未回门。
她堂堂侧妃,就算是真的犯了错,难道还能被处死吗?无非是出一出白清微的气罢了。
因此,她才从头至尾,都这么气定神闲。
不过,她眼中划过饶有兴致的笑。
她这位大姐姐在宅院之中被自己的母亲保护的过好,似乎还不能够参透这个道理。
见她这么乖巧,没准心头那股嫡嫡道道的优越感又冒出来了,还傻傻地要跟殿下争一争呢。
白清微却不能够看清形势,还以为自己尚有一博之力:“殿下,妾身真的没有在妹妹那放巫蛊娃娃……”
萧玉绝揉了揉眉心:“那是我放的。”
语气坚定,令人信服。
白清微傻了。
二殿下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萧玉绝见她呆住,不耐烦道:“若不是我放的,便是你的下人嫉妒侧妃恩泽,所以故意陷害。”
暗卫迅速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住了张嬷嬷:“大胆刁奴,竟然敢背着主子陷害侧妃!”
张嬷嬷在白家顺风顺水惯了,一时恐怕还没有适应男主人这么有脑子。
她挣扎着道:“殿下明鉴,老奴乃是白家的家生子,真的没有——”
男人的宣判,却将她的心打入了谷底:“三十杖。”
张嬷嬷眼中流露出莫大的惊恐,浑身都恐惧地颤抖了起来:“大小姐救我,大小姐救我!”
若是在白家,这30杖轻轻打下去,也就破一点她的油皮。
可在这里……李婆子死得太惨烈,以至于让人听见杖刑,便知自己十死无生,
白清微也不敢置信:“殿下,我是你的皇子妃,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奴仆!”
“正妃不满本王的处置?”萧玉绝嗤了一声。
“妾不……不敢。”在张嬷嬷期盼的目光之中,白清微的嗓音,一点点弱了下去。
白若离捏着帕子,捂住自己的眼睛,十分善良地说道:“姐姐不必害怕,若你真想保住这老奴的性命,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她的卖身契是捏在你的手里,并非殿下的手里。”
这句话,彻底让白清微下了决心,她咬着唇道:“张嬷嬷,你,安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