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存了死志的齐佳宁,还没睡。
她正打算解下腰带,想先将孩子弄死,自己随后跟上。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便停了动作。
等听清外头的话,她意动了!
要对两个孩子下手,说实话她心痛难当,也下不了那个狠心。
现在孩子能有活路,她愿意让孩子去做下人。
何况,蓉蓉,锦鸿,不就是她长姐的两个孩子吗?
这俩孩子,天都没亮就过来,还说要买下人,这是看出李大彪不好,想暗中助他们母子脱离的吗?
想着这些,齐佳宁脑海快速转动。
心想一会儿一定要找机会,让两个孩子,跟蓉蓉和锦鸿回去。
只要安置好两个孩子,她就算立刻死去,都心甘情愿!
至于腹中的孩儿,本就不该生的。
可是也不知道咋回事,不管她怎么折腾,都弄不掉。
李大彪那个娘,一边不喜孙儿,一边却让她不断地生孩子。
自打怀有身孕后,更是将她看得很紧,就连上茅房,都要跟着。
照她说,日子已经过得这样苦了,孩子生下来注定跟她一起受罪,还生什么生?
偏生不管是她捶肚子,还是用肚子去撞墙,除了让自己痛以外,孩子一点事都没。
如果,如果有机会,她还能安生的活下去,她一定一定要去了这个孩子。
她不想生,对它也没有爱。
与其生下来,日后她怨孩子,或者孩子怨她,倒不如不要让它来到这世上!
门外的苏蓉蓉,可不知道齐佳宁不过听到她和锦鸿来了,便已开始想法子配合他们。
此时她在说完话后,突然想到里面的男人,可能是个混不吝的家伙,便侧头和苏蔓蔓说:
“蔓蔓,你去请大虎过来,帮咱镇一下场子!”
苏蔓蔓多聪慧,她姐一说镇场子,立即就想到里面那个不太好相处的母子。
当即就见她点点头,提着灯笼往家走。
她这一走,让柳松木和陈惊蛰都觉得十分奇怪。
但两人也没想太多,只想到苏蓉蓉现在来买人也挺正常的。
毕竟那些读书人身边,或多或少,都有书童。
据他们所知,当初苏子埮去考秀才时,还是苏野在府城给充当的书童,帮忙跑腿。
何况苏蓉蓉说,这话还是大虎说的,那就更不会错!
这么想着,他将门打开一条缝,朝里头喊:
“李大彪,我们村里有人想买书童,你的儿子卖不卖?
要是卖,一个给你十斤粮食。
不卖的话,回头我们在去服徭役那地方问。
这天只要能活下去,多的是人卖儿卖女。”
李大彪又累又饿,睡得不是很好,听到声音,本能要发脾气。
但在他脱口骂人之前,就迅速回想起,这里是苏家村,便又将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有人要买他的儿子。
本想坐地起价的他,想到外头的情况,又怂了。
然而他没开口,一旁被吵醒的老娘,却狮子大开口。
“可以卖,一个得五十斤粮食。
必须得是大米,如果是粗粮,要一百斤。
少一斤,都不卖。”
门外的苏蓉蓉一听,没开口,而是低声对柳松木说:
“松木哥,你应该知道里头那些人,夜里来我家冒认亲戚。
我若是开口,他们还以为自己真是我亲戚,然后黏上来,到时候甩不掉。
我只是想给锦鸿买个书童,不想惹这些人。
你帮我跟里面说,一个就十斤粮食。
不卖,那就算了。回头我去找一下铮哥,找那些灾民看看,可有合适的。”
本来脑子还有些晕乎的苏锦鸿,听到这话,瞬间瞪大双眸,人也清醒了。
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夜里来冒认亲戚,这是啥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之前他要睡下时,听到的敲门声这个?
还没等苏锦鸿开口问,柳松木就替苏蓉蓉回道:
“嘿,你这老妇,想什么美事呢?
现在外头什么情况,你们会不知道?
一百斤别说买个什么都不知道,啥也做不了的孩子。
便是成年的壮劳力,我都能买到好几个。
不,都不要花钱买,只要给口饭吃,人家就会跟着走。
若不是那你家还有个怀了娃儿要生的妇人,不要说五斤了,就是一斤粮食我都不会给。
也不看看什么年景,这么大的孩子,除了我们,有谁会要?
一句话,就五斤粮食,爱卖不卖!”
祠堂内的老妇人一听,一个孙子才值五斤粮食,顿时不乐意了。
当即就见她伸手摸了摸饿得干瘪的肚子,眼珠子一转,扬声回道:
“呸,我这可是能传宗接代的孙儿。就算是卖去做下人,也能值个几两……”
可惜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大彪给捂住了嘴。
“娘,现在可不是你能胡说的时候。
你也不想想外头的情况!”
话落,他赶紧跑到门边,冲着那条缝隙朝外看。
同时嘴里也嚷道:“卖,我们卖!
不过我家这两个是双胎,不能单独分开卖的。
你们若是诚心要,我这两个小子一起卖给你。
粮食,你给个五十斤上好的粮食。
要是没有五十斤好粮食,那你给我二十斤粗粮,外加一两银子。”
门里已经想好应对之策的齐佳宁则是哭道:
“不卖,就是穷死饿死,我都不卖。
当家的,志明志远可是你的儿子,是老李家的根。
你怎么可以把他们卖了?”
齐佳宁一边哭,一边还朝门外喊:“门外的人,给我听好了,我们不卖孩子。”
随着她这话一落,祠堂内就传来李大彪和他娘打骂人的话,还有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站在门外的苏蓉蓉,阴沉着一张俏脸,想要进去撕了李大彪和他娘,却被陈惊蛰紧紧拉住。
“蓉蓉,冷静,冷静。这是别人的家事,咱们不好插手!”
“去他娘的冷静,里面的人是我小姨和两个表弟!”
说完这话,她在苏锦鸿震惊的目光下,一脚踹开了只开了一条缝的大门。
反应过来的柳松木也跑了进去,忙将烛火点燃。
苏蓉蓉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妇人,而两个孩子用稚嫩的身子扑在她身上。
最上面的一个老妇,一个中年男人,却对他们拳脚相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