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玻璃洒落在床上,无情地照出了床上之人的模样。
身材干瘪,骨头抵着皮清晰可见其形状。
浑身焦黑,狰狞的伤痕遍布全身。
她弓着身体趴在床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
被烧焦的头发从手掌、发缝跑出,展露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身上的屏障消失,白朵惊恐地大喊一声,干瘦的手指紧攥住床单往自己身上遮。
“不要看,滚出去!”
白朵拼命摇头,双手抱耳,把头深深埋入床中。
想遮挡自己的心太过迫切,那干瘦的十指竟硬生生戳破耳朵附近的皮,刺入了血肉。
鲜血顿时流淌。
见到这一幕,白家父子惊愕得面色灰白。
他们宠爱的女儿、妹妹,还是人吗?
白舒柔笑得舒畅:“不让你们看是为你们好,你们偏不听,现在如何?是不是恶心地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朵朵!”白河蓦然回神,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抱住疼爱的女儿,泪流不止:“都怪爸爸!爸爸不该跟你赌气,不该疏忽对你的保护,是爸爸错了。”
“朵朵,不要伤害自己。”白云也心疼地去阻止她的双手:“姐姐在这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姐姐都在,不要伤害自己,千万不要。”
“小妹没有被火烧过,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白义兴痛心疾首:“若让我逮到真凶,定让他生不如死!”
白舒柔却呆住了,不禁喃喃:“你们……不怕她?她变成这副鬼样子,你们竟然不怕她?”
可,无人理她。
白家个个儿都心疼地看着白朵,没人在乎白舒柔怎样。
也因着白家人毫不计较的安慰,白朵的情绪稍稍平复了。
但还是遮着自己的脸。
“爸,我太丑了,把被子给我,让我遮住,好不好?”
白河老泪纵横:“朵朵不丑,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在爸心里都是最美的。”
“不,我知道我现在的模样,”白朵十分痛苦:“爸,你就让我遮上吧,求你了。”
下一秒,熟悉的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白云亲自用被子把白朵裹住,温柔地抱住她劝道:“朵朵,一直憋着不好,咱们露个缝隙呼吸,好吗?”
“姐……”两行热泪从指缝溢出,白朵扑进白云怀中:“我好痛苦,我好痛苦啊!”
白云强忍着泪:“朵朵,告诉姐姐,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我不知道。”白朵声音低低:“我真的不知道,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许胡说,”白云低喝:“我的朵朵年纪这么小,还有大好的年华可以度过,怎么可能会死?”
“是快死了。”
蓦然,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白云一怔,抬头望去,便见姜练正盯着她怀中的白朵。
方才那句话,就是她说的。
白云胸口怒火腾地一下升起:“你别胡说,朵朵还年轻,怎么可能会死?”
话刚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不由惊恐:“姜练,你的意思是……”
姜练径直来到白朵身边,不顾对方反对,顺着缝隙轻轻掀开,露出对方的脸。
“啊!”
白朵见不得刺眼的阳光,更不许自己现在的模样被人看见,尖叫一声就要再次躲藏起来。
却被姜练按住。
“白朵,让我看看你。”
“不,不要,”白朵瑟缩着往白云怀里钻:“不要看我的脸,求你。”
白云于心不忍,轻轻安抚着自己的小妹:“朵朵乖,就让姜练看一眼,她那么厉害,一定能看出你为何变成这样。”
“没用的,”白朵声音颤抖:“这是天谴,谁来都没用。”
“天谴?”白云皱眉:“朵朵,为什么这么说?”
“我……”白朵支吾着、犹豫着:“总之,是天谴。”
“朵朵,你告诉姐姐好不好?”白云十分耐心:“你把原因告诉姐姐,姐姐才能寻找相应的法子救你。”
“真的没用的,”白朵依旧不肯:“姐姐,爸爸,哥哥,能和你们再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们离开吧,好吗?”
像是分别,像是说再见,让人听了十分不舒服。
白云下意识地把白朵抓紧:“我不走,朵朵,我不能离开你。”
“朵朵,你就让姜练看看你的脸,好吗?”白义兴的声音十分温柔。
“再不济,你也要把你为什么变成这样说出来啊!”白河抽泣着:“朵朵,你不能让爸爸做个糊涂鬼,否则爸爸死也不会瞑目的。”
“你不会有事的!”
出乎意料的,白朵对白河这句话反应十分激烈。
反驳时过于用力,就连沙哑的声音也稍显尖锐。
众人敏锐地意识到白朵变成这样,极可能与白河有关。
白河当即反思起来:“朵朵,是爸爸做错了什么吗?”
“不关你的事。”白朵立刻道。
“可你……”白河欲言又止。
“真的不关爸爸的事情。”白朵哑声道:“我变成现在这样,与任何人都没关系。”
“昨天回来后,我睡了个午觉。睡得正香,我忽然觉得身上好痛,像是有火在烧一样。”
“等我拿出镜子看,我的脸正像蜡烛一样融化,还流脓,恶心极了。”
“我不想让人见到我这副模样,就不许任何人进来。我以为这些伤疤会慢慢消失,谁知道……”
“爸,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就当我倒霉吧。”
“不行!”白河当即道:“听你所说,明显是中了邪术,让小练看看,没准儿她能治好你。”
“不!”白朵再次强烈地反对:“我不要她看!”
白河不由狐疑:“朵朵,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与小练有关?”
不曾想,白朵再次否认:“这件事与任何人都无关,只是我自己倒霉,爸,你不要再问了,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吧。”
“噗!”姜练忽笑了出来:“你不是说,这是天谴吗?怎么又成了你倒霉?”
白河有些恼怒姜练的态度,却听白朵又急急道:“不是天谴,是我倒霉罢了,你别管了,快走吧。”
姜练浅浅一笑:“看来,确实是天谴。白朵,你是在替白河挨罚,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