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声颤鸣,铜钱彻底贴近王浑手里的稻草人。
从我手上流出的鲜血,不再顺着红线流向稻草人,反而从伤口处滴落在地。
能看出鲜血正常的腥红。
于此同时,那稻草人的胳膊,在吸取了所有污血后,它的胳膊也早已变得漆黑粘稠。
王浑一掐印诀。
“刺啦”一声,贴在稻草人上的符箓立刻溅起点点火星。
“走你!”
王浑用力一扔,稻草人脱手而出,在空中就随着符箓燃烧殆尽。
这一刻,我胳膊上所有的不顺畅,全都消失不见。
我揉了揉手腕,活动着恢复所有知觉的手掌,哭笑不得的说:“得,昨天才回来了,今天又放了不少血。”
王浑有些幸灾乐祸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明天吃点好的补补吧。”
玩笑几句,我们各自分开。
女尸姐姐回了棺材,王浑回到桌子前,继续摆弄着他手里的东西,我则抱着白娘娘回了屋子。
将白娘娘放到床上,点亮油灯,我往边上一躺。
听着边上人的悠长呼吸声,此刻我没有半点睡意。
想了想,我重新爬起,走出屋子,来到庭院里。
庭院的石桌上,摆着一个包袱。
这里边装着正邪两位祖师的牌位。
先前我将两个牌位搁一块儿带了过去,原以为会出什么岔子,没成想,邪祖师却没有趁机对我下手。
现在想想,还好我将正门祖师的牌位一起带了过去。
这么想着,一阵轻吟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我怀里多了个软乎乎的毛球。
是那只黑猫。
我顺着黑猫的毛,小声说:“今晚的事儿,多谢猫爷你了。”
或许是我顺毛的手法高超,也或许是我这声“猫爷”称了意,总之猫爷很满意,窝在我的怀里,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我打开桌上的包袱,心里想着该怎么摆弄邪门祖师的牌位。
这玩意儿不能毁掉,一直放在身边,又总觉得别扭,随便扔着,又害怕不知啥时候跑到我身上。
有点让我手足无措。
可解开包袱后,我不用再纠结这些了。
邪门祖师的牌位,此刻变得破旧腐朽,像是丢在屋里任由吃灰几十年,不仅木头变得坑坑洼洼,遍布道道裂纹,就连上面的字迹也变得模糊。
我猛然起身,后退两步,差点将怀里的猫爷都扔出去。
等平静下来,我将压在邪祖师牌位上的正门祖师牌位竖起。
就这么一个动作,邪祖师牌位咔嚓一声,骤然碎开,变成一堆木屑。
我手一抖,好险没把正门祖师的牌位砸在上面。
我一手抱着猫爷,一手抱着正门祖师的牌位,思绪纷乱。
这是怎么回事?
想搅事儿的邪祖师,被正门祖师收拾了?
还是说,在我没发现的时候,邪祖师已经达成了目的,这才舍了牌位?
深吸一口气,我转身冲到正堂,在王浑气急败坏的眼神下,拿了一张他刚画好的破煞符,而后重新回到庭院。
伸手一扔,破煞符轻飘飘落到了那堆木屑上。
这说明这上面已经没有任何异常。
重新捡起破煞符,放到怀里,我满脸忧愁。
得,现在邪祖师也开始入局搞事了,事情越来越乱。
在庭院里坐了好久,我叹息一身,慢悠悠的回了屋。
黑猫和祖师爷牌位还被我抱在怀里,没有放下。
我心里不安宁,决定今晚靠它们压压惊。
将祖师爷摆在床头高处,抱着猫爷,我缓缓闭上眼睛,又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后,才沉沉睡过去。
迷迷糊糊间,我看到了上下四方一片迷蒙。
无穷尽的灰雾将我重重包围,让我分不清方向。
隐约间,我看到灰雾之中,有一道影子。
那似乎是个人影,坐在椅子上。
刹那之间,我吓的心惊肉跳,忍不住转身撒腿就跑。
是邪祖师!
祂又把我扯到这儿来了。
明明睡前,我把猫爷和祖师爷牌位都准备好了,没想到一点用都没有。
可没跑两步,我又渐渐停下脚步。
那道影子的轮廓,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隐约觉得熟悉,却又不是邪祖师的模样。
虽然同样阴森吓人,却没有邪祖师的邪异和狰狞。
想了想,我回头仔细瞄了几眼,确认那人影的轮廓确实不是邪祖师。
那这又是谁?
我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靠近。
穿过灰雾,那道人影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袍,瘫坐在地上,脑袋几乎埋到怀里。
我一眼就确认了身份。
她是白娘娘!
我松了口气,上前说道:“难怪一直不醒,原来跑这儿来了。”
白娘娘却没说话,仍旧低着头。
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熟悉的俏脸映入眼帘。
白娘娘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就连嘴唇也失了血色。
被我一碰,她再也维持不住姿势,软塌塌的朝我倒了过来。
我连忙伸手抱住她,手上却感觉一阵潮湿粘腻。
抬手一看,那上面是刺目的猩红。
我连忙将她扶起,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的并不是红袍。
她这纯粹是被鲜血染红了衣服!
看着我自个儿身上沾染的大片鲜血,不知怎的,我心里一阵恐慌,直接将白娘娘推开,用力的撕扯着身上的衣服,想将染了血的衣服脱下来。
我在害怕白娘娘的血。
脱到一半,我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娘娘醒了过来,就那么躺在地上,直愣愣的盯着我。
她眼里带着怨恨,表情逐渐狰狞。
她冲我吼道:“我可是你媳妇儿,是你过门的妻子,你怎么能嫌弃我?”
我连忙反驳:“我没嫌弃你,我只是在害怕……”
白娘娘一脸冷笑的起身,一摇一晃的朝我走来。
我很想逃,身子却好像被定住,完全没法动弹。
白娘娘将被鲜血浸湿的衣袍脱下,湿哒哒的抓在手里。
鲜血不住的滴落,没一会儿就积了一块血洼。
那袍子让我打心里发毛,让我响起了曾经最害怕的事儿。
它好像一张血淋淋的人皮。
白娘娘将衣袍展开,一点点的走向我,眼神空洞,嘴里呢喃道:“我这就把它披你身上,我这就给你披上……”
鲜血滴滴答答的淋在我脸上,我只觉得一整窒息,用力的挣扎,却没有任何作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血色的袍子在我眼前不断放大。
蓦然间,我脑门一痛,像是被什么重重砸了一下。
眼前的血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
我瞪大眼睛躺在床上,大口穿着粗气。